“是邻居家的哥儿在宫里做了侍卫,因得了宫中的赏赐因此得了两匹这样的料子。”陈白家的本想答应,只是想到丈夫陈白,又有些瑟缩。
她……真的很怕陈白再对自己生出怒意。
这影响夫妻情分,难道她还不知道不成?
“说起来,这料子咱们家也是应有尽有的,并不在意。”王太太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可是最近哥儿正要去参加诗会,还有访问他的那些好友。那也都是读书人,若是不预备些像样儿的衣裳,这出去了岂不是也叫人笑话?”她都这样说了,显然是想要衣料的,云舒垂了垂眼睛,只觉得这王家太太有点得寸进尺,可是见陈白家的露出几分为难,却并未推辞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辛亏她把给宋如柏做衣裳的那匹料子已经裁剪出来。
如今只剩下一匹,是陈白与陈平父子的分例,也不知道陈白家的会不会让出去。
“这个……”
“那是给爹和哥哥的!”翠柳按耐不住,顿时大声说道。
“既然你都说是爹和哥哥的,那都是一家人,谁还用不得不成?”碧柳不悦地问道。
“倒也不是用不得。只是婶子,我也想有句话说于婶子听。”按说,云舒也不是一个会再三在别人家里指手画脚的性子,可是想到陈白对自己一向慈爱,陈平在府中对自己也是十分看顾的,此刻便对犹豫着的陈白家的和声说道,“若那匹料子不是宋大哥送的,婶子又不是吝啬的人,难道素日里拿去亲家家里的东西还少了不成?并不会因这衣料迟疑。您如今迟疑,不过是因这里头是有宋大哥对陈叔,陈平哥的情分。这有情分在里头,怎么好转赠他人呢?宋大哥是心宽的人,不会在意。我只担心咱们家里对宋大哥总是心怀亏欠了的。”
她这话句句在理,陈白家的便低声与她说道,“我顾虑的又何尝不是这些。”
这是宋如柏特意送给陈白父子的。
如果今日叫她拿去给了亲家,日后见了宋如柏该怎么说?
莫非是不把宋如柏的心意放在眼中?
“若是亲家太太真的这样缺衣裳,家里也没有衣料的话,婶子,咱们家里的库房里应该还有些衣料,就叫亲家太太都拿走吧。总不能叫亲家都没有衣裳穿出去。”云舒善解人意地说道。
“你这话说得很是。”陈白家的只觉得云舒这样大方爽快,贴心温柔,眼底充满了对云舒的喜欢。
王太太却觉得这话心里不对劲儿。
“谁家还没有料子做衣裳不成?”她沉着脸看着云舒与陈白家的说道,“既然舍不得,那就算了。”
“怎么会舍不得。”碧柳恶狠狠地瞪了云舒一眼,又扭着陈白家的的手央求说道,“娘,宋大哥又不是第一次给咱们家送东西。难道爹没有帮过他吗?这点东西拿去王家算什么!”她娇气地央求,把个坏了自己好事儿的云舒已经恨到骨头里,然而云舒却不在意碧柳杀人一样的目光,只是对陈白家的轻声说道,“您看,这里头还有陈叔与宋大哥这许多的情分在里头……”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年清朗不耐的声音。
“就是舍不得,怎么了?!”
云舒转头,惊讶地看见陈平皱着眉进门。
这少年今日穿着一件簇新的青色衣裳,越俊俏,只是此刻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你今日怎么回来了?”陈白家的没想到儿子竟然没有跟自己说一声就回了家里,不知为什么,又莫名地心虚,也顾不得长女了,急忙起身迎过去,一双手压在儿子的肩膀上连声问道,“热不热?我叫人给你备些西瓜汁?还是想吃饭?我叫厨房给你做吃的去。”她对唯一的儿子倒是真心疼爱,可是陈平此刻却没什么喝果汁吃饭的心,沉着脸对他娘问道,“娘刚才许人什么了?”
“也没什么。”因陈白父子都不喜欢王家,因此陈白家的有些不安。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做主了?”陈平在国公府叫他娘搂走了不少的私房,那都是真金白银,本就憋气,此刻看见碧柳恨不能把陈家都搬去给王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左右这是在自己家里,也不必担心吵嚷起来叫人看了笑话去,因此绕过了陈白家的大马金刀地往王太太的对面一坐,翻着白眼儿咧嘴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未来的姐夫家。这亏得是看见了您,不然只听这话音儿,我当时穷亲戚上门打秋风。”
“亲家,陈家莫不是看不起我们王家?”
“就是看不起你。”陈平啪地拍案,看着王太太冷冷说道,“穷书生一个,当自己是个什么!就是看不起你了。觉得被咱们家羞辱了,你别结陈家这门亲事,另娶好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