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碧柳,如今夫君没有中举,连嫁妆田都给卖了,素日里日子过得艰难,陈白家的怎么能不惦记。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长女啊。
“碧柳的身子骨儿也不好,如果家里过得差,吃穿都不好,她的身体就只怕更坏了。”见陈白沉默着没有吭声,陈白家的便含着眼泪对丈夫说道,“而且你也想想,碧柳嫁过去王家都几年了,却迟迟没有身孕,我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她打小儿身子骨儿弱,因此连累了生育,也连累人家王家添子嗣。如果当真是这样,那咱们就实在是对不住王家了。因为娶了咱们碧柳,这都几年了,王家还没有添丁,我这心里又愧疚又心虚的,就想着对姑爷好点,怎么也能叫我心里好受些。”
“你去请几个好大夫给他们夫妻都看看。”陈白却突然说道,“他们正年轻,就算看出什么问题,咱们勉力医治就是,好得也快。这样只知道心虚有什么用。心虚愧疚就能叫他们生孩子不成?”他和陈白家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云舒和翠柳,两个女孩儿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片刻之后,陈白便继续说道,“就算是大夫说碧柳不能生,那咱们也和王家得有个结果。要么就把碧柳接回来与王家合离,咱们不耽误他们王家添丁,要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想叫碧柳做个弃妇?!”陈白家的大惊失色。
云舒也一愣。
“什么弃妇。”陈白淡淡地说道,“如果王家嫌弃她,那她在王家只怕过得也不幸福,还不如回家,咱们夫妻也能养着她,也不必叫她在王家小心翼翼。”他声音冷静,显然碧柳嫁出去这么多年没有身孕也叫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只是他摇头说道,“更何况还有王家那小子……说知道是谁的毛病。”这生儿育女的,也未必是女人的问题。陈白又不是没见过那王秀才,生得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瞧着不像是个中用的人,因此陈白才说请大夫给这两个都看一看。
碧柳的身体小的时候是弱,可是打小儿仔仔细细给养大的,那滋补品不知吃了多少,未必会弱得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那不行!怎么能叫碧柳回娘家。”陈白家的没想到陈白能说出这样的意见,不由摇头说道,“她嫁到王家,好歹也是个秀才娘子,回了咱们陈家又算什么?”见陈白脸色微微一变,她急忙继续说道,“我是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就,就给姑爷纳个妾……”她才说到这里,陈白已经断然说道,“这不行。”他脸色沉沉地看着妻子冷声说道,“我宁愿叫自己的女儿回娘家,也不会叫她受这种委屈。”他觉得陈白家的是不是傻掉了,当初知道陈白可能和那位马帮的女领有个什么的时候,哭得都快死了,还连累孩子们都跟着操心,可见她心里也是舍不得把丈夫分给别人,也容不得其他女人染指的。
自己都接受不了,怎么就能叫自己的女儿接受了?
“可是孩子……”
“正是因为碧柳没有孩子,才不能叫别的女人给姓王的生。你是不是糊涂了?!如果那姓王的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你的女儿在王家还有立足之地吗?还不成了人家的老妈子?辛辛苦苦还低人一等,经营的家业都去便宜了别人?”陈白训斥了陈白家的两句,只是这时候突然想到翠柳和云舒也在,他顿时打住了,不愿在孩子们面前训斥妻子,只是侧头对翠柳和云舒说道,“吃饭吧。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姑爷他……”
“如果他想求个差事,就叫他亲自来拜托我。不然,老子才不给他当奴才。”陈白没好气地说道。
他的脸色不好看,可是到底没有吵嚷起来,云舒和翠柳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陈白家的也不敢多说,只是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着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难。”她也不是糊涂人,只是在儿女的身上有些看不来,陈白忍了又忍才说道,“你的私房添补给他们多少了,我从没有说过你半句。你也够可以的了。她日子过得不好,她弱,难道她还有理了不成?理直气壮地靠着娘家过日子,还养着王家的人……”这如果不是陈白家的只是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补贴,陈白早就不能忍了。
不过妻子的私房是她自己做主的财物,陈白从不会插手。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说。”见陈白了淡淡地应了一声,陈白家的心里不由叹气。她本是想说如果碧柳真的生不出来,那就纳个妾,妾生子不也是嫡母的孩子吗?只要养在碧柳的膝下就行了,而且有了子嗣,王家也会对碧柳好些。然而见陈白沉着脸肯定不能同意,她倒也不敢和陈白争执,因此心事重重地和孩子们吃完了饭也就算了。她因为科举的事十分难受的样子,云舒和翠柳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便低声说道,“叫我说,不如叫姓王的出去做事。这人啊,忙碌起来,就顾不得那些花花肠子了。”
什么雅妓诗会,在云舒看来都是闲的。
叫那王秀才天天为生活奔波,累得半死的时候,他也想不起来什么才子佳人的了。
翠柳便压着她的嘴边低声说道,“你没见爹不肯帮忙啊。”
“还用陈叔帮忙不成?这京城里这么多的人口,大户人家也就算了,姓王的够不上。可是那寻常人家如果想求个给孩童启蒙的先生,他就做不得了不成?他做不得大户人家的满腹经纶的先生,可是好歹也是个秀才,难道还教不了几个才认字的小孩子?四书五经他教不了,《三字经》他总会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