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后,毕之安郑重向温子甫道谢。
“如若不是你进京时遇上那畜生,如若不是你一直疑心他,”毕之安的声音哑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替阿娆伸冤,这份恩情,我毕之安记下了。”
说完,毕之安深深作揖。
温子甫赶紧扶住了毕之安,极其恳切:“下官最初盯着仇羡,只是希望让大人知道,下官调任顺天府,其中虽有故事,但下官本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衙门里的公务,下官可以做好。
待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不会让大人为难,也不想让霍大人丢脸。”
毕之安笑了笑,比起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温子甫这么直来直去,更对他胃口。
“好好干,”毕之安道,“你刚来那天我就说过了,我对手下人的要求,就是把事情做好,仅此而已。”
温子甫应下。
毕之安看了一眼周围状况,近处无人,只远远有官员走动。
他压着声音道:“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但只要帮得上的,我不会推辞。”
温子甫一怔,待明白毕之安的话中之意,他眼眶一热。
前年的案子,没有牵连到他和温子览,也放过了定安侯府,他庆幸之余,亦有悲切。
因为温子谅死的。
温子甫自知没有能力去翻案,温子谅死前他帮不上,死后他也帮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温宴和温章,告慰兄嫂在天之灵。
仅此而已。
可这世上,还是有人知道,温子谅夫妇本不该死,他们是被牵连了,是无辜的。
仅仅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宽慰很多了。
温子甫亦道了声谢。
毕之安没有再多说,拍了拍温子甫的肩膀,转身回了书房。
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顺天府外,围观的百姓们还未全部散去,聚在一块讨论案情。
“这人真是太恶毒了!杀妻杀妹,就因为觉得她们没有用了!”
“可不是,跟他投生到一个家里,太惨了!”
“这还是读书人呢,他老子也是个当官的,听说还是个好官,可见是好竹也会出歹笋,一世清名全毁在这儿子身上。”
亦有几人不屑,直骂仇羡没用。
“那婆子胡搅蛮缠,咋咋呼呼,根本没有证据,就这,那傻子还认了!”
“就是,只要他不认,衙门能把他怎么样?尸体早烧没了。”
“咬死婆子是诬告,不就行了,胆子那么小,还杀什么人!在街口多宰几只鸡,胆子都比他肥!”
有人骂,有人嘲,沸沸扬扬的。
温宴带着帷帽,与黄嬷嬷从府衙出来。
黑檀儿就在她胳膊之中,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人群身上来回看。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仇羡确确实实是个胆小鬼,但他在公堂上毫无抵挡之力,全是因为他的胆子前两天就被它被吓破了。
吓一次不够,吓两次,还不够,再吓第三次。
这不就是吓出成果来了吗?
温宴听见黑檀儿轻声咕噜咕噜着,忍不住笑了笑。
轻轻摸着它的脊背,温宴小声道:“没错,都是黑檀儿的功劳。”
黑檀儿仰头,冲着温宴喵了一声,得意洋洋,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