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衣念搀了一把,拓跋熹微方堪堪站住。
“八皇子虽然颇得帝君欢心,可他性子太过软弱,怕是大皇子一声呵斥,他便会像猫见了老鼠一般,连半点男儿气概都没有,还谈什么天下大业?”拓跋熹微往外走。
衣念慌忙跟上,“主子,您这是要去哪?”
…………
寸礼原本是想跟傅九卿解释一下,关于拓跋熹微为什么会在此等候的事情,谁知大老远便瞧见了那抹娇俏的红影,微光中,风影摇动,依旧明艳夺目。
想了想,寸礼撒腿就跑。
这种局面他若是掺合进去,回头得罪谁都不是个事儿!
拓跋熹微站在院门外,侍卫左右拦阻,“没有七皇子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院中半步。”
然则下一刻……
“看清楚了!”拓跋熹微的手里,捏着明晃晃的金令,试问,谁敢拦阻?能直入宫廷,难道还不能进这小小的州府院落?
侍卫让行,衣念疾追。
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
外头的动静这么大,侍卫那一声吼,自然入了靳月的耳里,她正站在回廊里,身上披着傅九卿的那件厚氅,将周身遮得严严实实。
傅九卿素来有些洁癖,这会安顿好了靳月,便去洗漱沐浴,谁知就这么一会功夫,拓跋熹微却是闯了进来。
四目相对,一个红衣妖娆,一个淡然自若。
有那么一瞬,衣念是站在靳月这边的,只为了靳月这一身的从容不迫,自家的主子……委实有些太着急了,倒不如人家七皇妃,来得淡定!
朝中波云诡谲,少不得这般姿态。
“拓跋姑娘是酒没喝够,还是饭没吃饱,打算来我这儿打点野食儿?”靳月皮笑肉不笑。
太后说过,入了后宫的女子,在你羽翼未丰之前,必须面上带笑,逢人便笑,如此……才能叫人猜不透你心中所想。
太后还说过,不管有多生气,亦不管有多高兴,将情绪掩起来,不温不火,不卑不亢,方见大智慧。
“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拓跋熹微承认,自己冲动了,但是此时若不说明白,入了石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像现在这般安安静静的单独相处。
靳月负手而立,微微侧过身去,冷眼瞧着高墙外的夜空。
夜凉如水,星辰闪烁。
“既知道,所以规劝你两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需量力而行!”靳月清凌凌的开口。
拓跋熹微深吸一口气,“你们大周不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
霜枝就站在靳月边上不远,听得这话,瞬时将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什么狗屁成人之美?
明珠紧了紧手中剑,过分!
“我是女子!”靳月翻个白眼,“拓跋姑娘少吃点虾。”
拓跋熹微不去理睬她话中的骂人之意,“入了石城,他无权无势,你觉得他还会有好日子过吗?靳月,你是大周的公主没错,可你终究是太后的义女而非正统的大周皇室,你觉得北澜的皇室会接纳你吗?”
“宋岚是你接的亲,她一个罪臣之女都能入得北澜皇室,怎么我就不能?”靳月反唇相讥,“你这招对我没用,换个招数再来!”
拓跋熹微哑然,须知,离开京都时她试探过宋岚的口风,宋岚说……靳月这人骨子里便是卑贱至极,所以内心深处的奴性让她自轻自贱到了极点。
如今看来,不尽然。
靳月那有半点自轻自贱,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了自强自信,如此这般无懈可击,拓跋熹微的一字一句,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不过,你这般口吻,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人。”靳月双手环胸,摸着下巴略作沉思状,“宋岚教的?嗯?”
拓跋熹微没说话,静静的望着她。
靳月,不好对付。
“燕王府都被端了个底朝天,你还有胆子相信宋岚的话,拓跋姑娘,看起来你这里……比宋岚更甚!”靳月指了指自个的太阳穴。
拓跋熹微皱眉,“靳月,你莫要骂人。”
“在大周,我是大周公主,你是北澜臣女;在北澜,我是七皇妃,你还是北澜臣女。”靳月狐疑的瞧着她,勾唇笑得坏坏的,“我竟是不知道,北澜的重臣之女,竟会无礼到这地步,敢直呼七皇妃的名讳,也不知是拓跋老将……军所教,还是北澜的规矩便是如此?”
拓跋熹微面色骤凝。
靳月冷然直视,“还需要我再说得明白点?拓跋姑娘!”
拓跋熹微身形一震,银牙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