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会口中说着就算治不好也不怨她,真要到了那会,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埋怨她,怨恨她,甚至倒打一耙让她赔钱或者赔命呢?
齐悦也不想以恶意揣测村民,但防人之心不可少,她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冲着村民说道:“我也是村里长大的,大家的艰辛我都知道,不说别的,就我爷爷前一阵生病,拿不出钱来,我爹娘也是要愁死了,最后是黄医生同意赊欠才让他在卫生所里住下,之后又减免了部分医药费,经过这两三个月的治疗才有了我爷爷现在病情的减轻,而这样的救命恩情我家是还不清的,黄医生的嘱咐我自然是不能违背的,否则不就是白眼狼吗?”抱歉师父,拿你当挡箭牌了。齐悦心底小人冲师父作揖。
这话一出,刻意卖惨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之前齐队长病倒在床上的样子他们是见过的,刚刚在田埂上见着时跟好人一般,可见黄医生是真的对齐家有恩情的,这样的情况下要是逼着齐悦违背黄医生的叮嘱,那就是在逼她背信弃义,这样的事他们不能做!
利民媳妇眼见功亏一篑,顿时急了:“齐悦,你莫不是拿黄医生当挡箭牌吧,人说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活菩萨,你却说他不让你救人,肯定是蒙我们的吧,哪有这样的菩萨?”
利民媳妇这一番胡搅蛮缠让齐悦冷笑起来,她虽拿师父当挡箭牌,但师父确实叮嘱过她不让她出师前给人看病,她抬头对上利民媳妇的眼睛:“你既不信我,去镇上亲自问黄医生就好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她,转头村民们道:“大家不肯去卫生所看病,无非是怕花钱。咱现在是穷点,手里没钱,但你们忘了咱村里养着禾花鱼了吗?你们应该也去看了承包田,早稻的收成比正常的稻田半点不少,田里还养着禾花鱼,目前还只是一掌来长,但等到秋天,一亩田少说也能得鱼四五十斤鱼,卖出去就有二三十块钱,到时不管是给孩子交学费,还是去卫生所看个头疼脑热都足够了。”
“对啊,还有禾花鱼呢!”
村民幡然醒悟,心思一下子转到养鱼挣钱上,直把李敏媳妇气得半死,鱼要养,但免费的医生不要白不要!
但这会谁也没心思听她说话,再次热情地围住齐悦,纷纷问道:“悦丫头,上半年我们没有承包水田养禾花鱼,我们现在开始养来得及吗?”
齐悦嘴角含笑,抬手压下他们的声音后,不急不缓地说道:“现在养到秋收不过三个来月,鱼来不及长大,且没有鱼苗也没法养。不过大家的想法我会跟我爷爷和村干部说,等双抢结束了,大家都得闲了,村干部肯定会召开社员大伙商讨这事。”说完话音一转,“现在大伙要紧的事是双抢,刚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被计分组扣工分了。”
村民们听她这一提醒,才恍然自己还在上工,再耽搁下去扣分未必,但是挨批是肯定的,忙各自告了别,挑着秧苗急匆匆走了。
利民媳妇不甘心,还想挤兑齐悦几句,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是在干什么?上工时间聊闲白吗?”
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利民媳妇身体一抖,扭头看见齐永福走过来,她白着脸干笑两声:“好容易看到悦丫头回来,跟她打声招呼。”
“你上工的时间就用来打招呼吗?”齐永福两眼锐利如刀,“还是说你想今天召开社员大会,你上台再站一晚上?”
“不,不想,我这就走!”
利民媳妇吓得连忙拎起两把秧苗,连奔带跑地追赶前面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