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让你好好看着云清,你竟然任由吕氏把她带走?!”
宋老爷一下朝就得知宋诗被吕氏带走了,着急撩火的回来,身上的官服都还没换下,这会正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往日还算得温和儒雅的脸此时布满着怒火,眼睛更像是充了血似的,正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朱氏。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朱氏倒是早就想到他会生气了,这会虽然面上扮得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下倒是一点都不带怕的,相反,她还十分庆幸自己做了这么个决定。
这要是真让宋诗进了王府……
凭他们这位老爷的脾性,这宋家以后哪里还有她和婵儿的容身之处?
“老爷和吕氏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朱氏握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她惯来是个蛮横的,仗着有个好夫家,全然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一来先是责罚了一顿您安置在大小姐院子里的仆妇。”
“后来更不顾妾身阻拦,非得带大小姐走,还,还……”
她似是委屈极了,竟是连话都说不全了,还是身边的红柳红着眼眶,帮着说了一句,“老爷不知道,姨太太有多么霸道,夫人上前阻拦她,她直接喊了丫鬟把夫人推倒在地。”
“丫鬟、婆子都看着,她是一点都不把您和夫人放在眼里。”
“就连大小姐也只是冷眼看着,半句话都没说。”
这么一番话听下来,宋老爷的脸色几经变换,已是很差了,“那吕氏真如此霸道?”
“老爷若不信,尽管去问今天院子里的仆妇,妾身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欺瞒于您呀。”朱氏继续跪在一旁,委屈哽咽道。
恰逢宋婵跑了进来,看到这幅画面,忙道:“爹爹罚母亲做什么?母亲从来都是唯您的命是从,倒是大姐姐……从来都是对您和母亲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之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便是日后当真进了王府,恐怕她也不会理会我们的死活。”
这话倒是戳中宋老爷的心思了。
他原本对自己这个大女儿就不满意,虽然性子温柔人也知礼懂规矩,但就是同她亲近不起来,他想要的女儿应该是像婵儿这样,娇憨、孝顺,而不是像宋诗那样,整日规规矩矩的,只会行礼喊“父亲”。
旁的半句亲昵话也不会说。
加之吕、袁两家总是压着他,他对这个女儿自然更加喜欢不起来了。
似是泄了一身气,宋老爷叹道:“罢了。”
说完却还是不解气,又咬牙道:“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谁亲谁疏都分不清楚!”他让她嫁人,难不成是害她不成?!
旁人想要都求不来的福气,她倒好!
越想越气。
余光瞥见底下还跪着的朱氏,见她柔柔弱弱的,心下倒是也起了几分怜惜之情,他起身,朝人伸手,声音也柔了几分,“今日是我没查清楚,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只要老爷能够消气就好。”
朱氏美眸还含着泪,话却是说得十分温柔,等和人一道回座的时候,她又问道:“大小姐那边,我们就不管了吗?”
“管什么?!”
宋老爷现在对宋诗有一肚子的怒气,闻言便冷了嗓音,“她既然这么会给自己做主意,便由着她去,以后这宋家,她也别想回来了。”好好的前程就这么没了,他现在连宋诗这个名字都不想听到。
朱氏见他这般,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余光朝宋婵那边扫了一眼。
宋婵机灵,立马上前几步,挽着宋老爷的胳膊,娇声道:“爹爹别生气,还有阿婵呢,阿婵以后一定嫁个好夫君,让您高兴。”
宋老爷听到这话,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个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宋婵的头,“是啊,为父还有阿婵。”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已起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正说着体己话,偏偏这个时候,外头却跑来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神色脚步都十分仓惶。
朱氏沉脸落:“什么事这么着急?”
“老爷,夫人……”丫鬟刚才跑了一路,这会气都还没顺畅,勉强吞咽了口水,道:“大,大小姐回来了。”
朱氏和宋婵脸色微变。
宋老爷却是气得直接拍了桌子,站起身,“她还有脸回来?!”边说,边往外走,可还没有走出这道门,那丫鬟便又跟着一句,“不,不止是大小姐,还有,还有……永安王!”
气势汹汹往外走的步子顿时就停了下来,宋老爷转头看着丫鬟,似是不敢置信,惊诧道:“你说什么?”
永安王?
宋诗和……永安王在一起?
等宋老爷一行人走出屋子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一男一女正往这处走来,男的高大,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女的娇小,一身青色衫裙,外头还系着一件丁香色的披风。
正是顾辞和宋诗。
似乎是为了将就宋诗的步子,顾辞走得很慢,偶尔还会低声说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她注意脚下。
朱氏和宋婵眼瞧着这幅画面,脸都白了。
本来以为宋诗这一走,这宋家便真是她们的天下了,哪里想到,宋诗竟然又回来了,还是同永安王一起!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烂了,朱氏死咬着银牙,才不至于把心里那股子怨怼的情绪宣泄出来。
宋老爷倒是愣了半响,直到顾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才回过神,跌跌撞撞迎过去,好歹是行全了礼数,说话却是结结巴巴的,“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顾辞停下脚步,闻言也只是温笑道:“宋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王爷。”
宋老爷站起身,余光往宋诗身上瞥去,示意她说些什么。
可宋诗却仿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只是垂眸,朝她行了一礼,语气虽恭敬,声音却生疏,“父亲。”
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