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策起了个大早,到了客厅,对着衣冠镜整饬仪容。
镜子男子,剑眉星目,雄姿英,一股气吞云龙之势,透体而,任谁见了,怕也会心生惊艳。
高长恭看着,忍不住便笑:“先生可是向来不拿个人形象当回事儿的,现在要去接媳妇儿了,倒是开始在乎。”
李策白了这小子一眼:“就你话多,走吧。”
高小太爷笑道:“先生,咱此行可是给您抢媳妇儿,您就不整几句壮怀激烈的台词,鼓舞一下士气?”
李策忍俊不禁。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嘛……”
他想了想,还是认真说道:“若所爱隔山海……本督便去……填平山海。”
高长恭大笑:“先生,骚还是你骚。”
在颇为欢快氛围中,两人出的家门,上了车,直奔军用机场。
早就有架军机等在那里,只等两人登机,便直奔金陵。
没有从客厅出来送李策的沈君瑜,等李策跟高长恭都出了,才跑了出来,站在门口,一直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李策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苏兰在旁看着,忍不住叹气。
梧桐细雨落星河,世间情事皆罪过。
情之一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丫头啊,又是何必,又是何苦。
李策跟高长恭两人,乘坐军机机,早晨八点开始飞,中午便能到金陵。
还有两天,便是金陵王南宫仆射八十大寿。
这位权柄滔天的金陵王,便是要在自己寿宴上,给王女南宫秋水举办招亲大会。
李策跟高长恭抵达金陵时,依然是高耀开车来接,三人到了酒店,李策便开始下达命令。
第一条,命宁山河率天策师团残部三千儿郎,从天封城赶到金陵。
这三千儿郎,是他最亲密的弟兄,自然要做他接亲的仪仗队。
第二条,从北境天策府抽调五个封号师团,携带重型武器,沿着澜沧江南下,汇入长江,目的地同样是金陵。
这五个师团,是李策用来埋葬南境兵团八十万大军、送霍光狗贼上路的。
两条最高统帅令布之后,天封城的天策师团,北境天策府的五个封号师团,全都雷厉风行、又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天封城、军用机场。
年轻的将军宁山河一袭白袍、长身卓立,在检阅他的师团。
天策师团,五日之前,打那场绝户战之时,尚有万人之众,打完那场绝户战之后,却只剩下寥寥三千人。
其他七千儿郎,已经长眠在天封城外的英雄碑之下,长眠在狼牙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之下。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已经有许多蒲公英的种子,破开冰雪,生出许多葳蕤的绿芽儿。
有它们在迎风摇曳,想必沉睡在这里的英雄们,也不会太孤单吧。
他们死了,他们也永远活着。
他们的事迹,蒲公英的种子们记得、天封城、江原郡,偌大帝国每一寸河山上生活的每一个子民们,其实全都记得。
他们是英雄。
真正的英雄,是永远不会被杀死的。
“哥几个,多余的话,本将就不说了——”
宁山河缓缓开口,声音沉郁,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此行金陵有两个目的。”
“第一,帮大都督抢媳妇儿。”
“第二,替咱们战死的七千袍泽复仇。”
“霍光狗贼,他欠我们,该还了!”
他拔出战刀,斜指苍穹,眉宇间蕴满森然杀气。
“大风,大风,大风!”
“铁甲,铁甲,铁甲!”
“依然在,依然在,依然在!”
三千儿郎们跟着呐喊,慷慨激昂,冲云平天。
喊给长眠在此的弟兄们听的。
他们相信,弟兄们的忠魂,此刻都在天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