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哥推开她伸来的手臂冲徐大点了点头,道:“二娘,这兄弟什么人?面生呀,听口音是北地人?”
磙二娘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位大人和他的兄弟是仡僚寨新近请来的守山队,他们刚来咱这灸草铺子,所以大家伙之间都脸生,以后多见两次就是朋友了。”
得知徐大一行的身份,蠢蠢欲动的镖师们默默的收起了蛮横的眼神。
他们再蛮横也横不过仡僚寨和大黑峒,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呢。
磙二娘又去劝说徐大等人,徐大阴沉着脸带人离开。
一个镖师闷哼道:“仡僚寨,哼哼,他们大黑峒的人比衙门的官老爷们还要威风呀!”
久哥懒洋洋的说道:“大坝子,祸从口出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镖师倒了凉茶使劲往嘴里灌。
镖队众人落座,他们人数不少,总共二十余人,坐下后就把酒肆大堂给挤得满满当当了。
这样风吹不进来,人体还往外散热,屋子里热的跟蒸笼一样。
九六受不了这样的热,便吐着舌头往外走。
看到它露面一个干瘦黝黑的镖师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问道:“嘿,二娘,这是你们店里养的狗?养的够肥呀,怎么着,准备什么时候吃肉?”
磙二娘笑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个吃,老娘告诉你,这狗不是我们店里的,可不能吃。”
镖师饶有兴趣的说道:“今天夏至,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风俗,反正在我们岭南一带到了夏至是要吃吃狗肉和荔枝的,正所谓冬至鱼生夏至狗,对吧,夏至的狗肉最香。”
旁边镖师哈哈笑:“吃了夏至狗,西风绕道走,我以前走岭南的时候听过这句话,这是你们家乡的谚语是吧?”
瘦削镖师高兴的说道:“不错,正是我们那里的话,我们那里有讲究,说的是这人呐,只要在夏至日这天吃了狗肉,他的身体就能抵抗西风恶雨的入侵了,夏不染风热冬不感风寒,身子骨结实。”
“这么好?是不是真的?”其他镖师饶有兴趣的问。
瘦削镖师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真的,我去年秋天进咱阚氏镖队的,去年一冬我有没有感染过风寒?你们自己想想,我平时有没有生过病?”
其他镖师纷纷点头。
一个胖大镖师便去堵住了门口,不怀好意的看着九六问道:“这狗谁家的?中午一起吃个肥狗肉?”
王七麟淡淡的说道:“这狗肉不肥,吃了会掉牙齿的。”
久哥问道:“哟,这是石狗还是铁狗?它的肉得多硬能把人的牙齿给硌掉?”
王七麟说道:“不是硌掉,是被我打掉!”
镖师们纷纷看向他:“兄弟大言不惭啊,听你口音是外地人,不知道兄弟是哪里财的?”
磙二娘急忙上来介绍道:“这几位也是仡僚寨请来的守山队高人,而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正是守山队队长。”
一听这话镖师们傻眼了,守山队不是走了吗?这还兵分两路?
他们惹不起大黑峒和仡僚寨,胖大镖师讪笑着回来。
王七麟淡淡的说道:“站着,去向我家的狗道歉。”
胖大镖师面色陡变:“你什么意思?”
王七麟说道:“五个数之内,你向它道个歉就行,五个数之后,我就让你给它跪下磕头来赔罪!”
胖大镖师摁住腰上的短弩阴狠的说道:“日,你娃儿有点凶哦。”
王七麟伸出手开始数:“一,二……”
镖头一把放下水壶,皱眉说道:“在下是阚炳胜,江湖朋友抬爱,给了个诨号叫双刀夜叉……”
“五!”王七麟直接落声,“让他下跪。”
胖五一早就在摩拳擦掌准备中了,等他吩咐出口,立马挥手一摁桌子冲胖大镖师扑了上去。
镖师伸手抽刀,旁边的镖师还算机灵,喝道:“莫要动刀!”
江湖人士交手,赤手空拳和动用兵刃这是两种性质。
胖大镖师竟然修为颇深,他看到胖五一腾空而来,肥大笨拙的身躯却是灵巧的一个闪烁,直接绕着桌子转了半圈挥手去抓胖五一的肩膀。
一旦抓到他,接下来就是一记转身摔!
这时候镖头一脚踢开桌子腾身冲到两人之间。
他右手如蟒蛇般起伏抖动缠住胖五一将他向后推去,左手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胖大镖师身上将他给拖到跟前,喝道:“听我一言!”
看到他动手,剩下的青凫全站了起来,向培虎捏了捏拳头冷漠的起身。
白猿公将长剑耍了个剑花坐到了桌子上。
大战一触即。
阚炳胜沉声说道:“八金,给人家道歉!”
胖大镖师面色一下子涨红了:“二爷,让我给一条狗道歉?”
王七麟慢悠悠的说道:“是跪地磕头道歉。”
镖师这边全站了起来,怒目相视,眼神凶狠。
磙二娘又上来打圆场:“哎哟喂,各位火气太大了,快坐下都快坐下,听奴家一声劝,先喝两碗凉茶去去火,先去去火。”
她给阚炳胜使了个眼色,又去拉扯王七麟:“队长大人,你看咱也是熟人了,给奴家个面子,就让那兄弟陪个罪认个错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不对?这怎么还让人一个七尺的汉子下跪呢?”
王七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好,既然二娘你……”
结果他才拍了一下,磙二娘急忙将手抽了回去,好像生怕被占了便宜。
并且她还瞪眼看向王七麟,满脸骇然。
这表情做不得假,她确实像是被出乎预料的让人占便宜了。
顿时,王七麟剩下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这娘们眼睛到底怎么长的?
见此磙二娘只好又把手给放了回去,满脸屈辱:“多谢大人海涵。”
王七麟勉强一笑,将磙二娘推开。
将一个好色又好面子的贪官污吏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磙二娘悄悄的打量他,目光很耐人寻味。
她一扭头,看见老道士也在悄悄打量她,目光同样很耐人寻味。
胖大镖师阴沉着脸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两眼翻愣、双拳紧握,如同一头狠的山猪。
镖头皱眉要说话,这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大白天的明明阳光炽烈,可是突然之间酒肆外面的天空阴沉了下来。
众人纷纷转移注意力,下意识的往外看去。
几件黑色大袍子在门外飘空落下,五六个人穿着宽松肥大的长袍、手上打着黑色大伞,他们就跟拎着降落伞一样,很潇洒的从空中降落到地。
镖头拍了胖大镖师九金一把,沉声道:“先回来。”
六个黑衣人从门口走进来,原本燥热的屋子里突然之间冷清下来。
六人衣衫宽大,走路带风,他们带起来的都是寒风。
谢蛤蟆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扒拉豆荚抠豆子吃:“这些人,心里有鬼的。”
胖五一好奇问道:“道爷你说的是这些镖师还是这伙人?”
谢蛤蟆淡淡的说道:“两伙人心里都有鬼,一伙人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一伙人是用心养鬼。哼哼,以五脏庙养鬼?真是胆大妄为!”
这声音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黑衣人扭头凝视他们,王七麟等人纷纷低头,很没种的样子。
齐刷刷的。
见此黑衣人又扭过头来看向镖师一行,罩衣之下响起声音:
“南诏国使团途经锦官城,于昨日清晨离城午夜遇袭随即全军覆没,仅有南诏王子小奴逻逃过一劫。”
“但,小奴逻尚未安全,现他逃跑之后,匪徒连夜追赶,根据双方所留踪迹,他们如今应当在这灸草铺子。”
“那么,小奴逻何在?匪徒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