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中书省也可以调动京都府、刑部、大理寺等衙门的兵马,三法司衙门的衙差集结起来,那也有上千之众。
但现在肯定是来不及。
国相和兵部尚书都被困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调动兵马前来保护群臣,没有中书省和兵部的调令,除了龙鳞禁卫军,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敢靠近宫门,即使他们获悉这里生的一切,也不敢轻举妄动。
龙鳞禁卫军冷眼旁观,肯定是与这群太监是一伙。
其实窦蚡心中也清楚,即使此刻自己不在这里,是否有胆量真的敢调兵前来宫门外?
皇城是由龙鳞禁卫军卫戍,其他各路兵马一旦调兵靠近过来,立时就会被扣上兵变谋反之罪,那是诛家灭族之罪,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有胆量领兵前来。
即使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将领敢带兵过来,又能以什么罪名?
平叛?
谁是叛军?宫里的这群太监?
没有圣人的旨意,谁能将宫中太监定为叛军?
窦蚡明白这个道理,老谋深算的国相自然更加明白,知道绝不可能有兵马前来增援保护,看这些太监的架势,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晓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怕真的会出人命,只能冲着宫墙之上的田腾厉声道:“田腾,你让他们住手,老夫会让大家离开这里。真要是闹出人命,你担待得起吗?”
田腾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毕竟场面一片混乱,呵斥和惨叫声响成一片,夏侯元稹虽然竭力喊叫,上面也未必听得见。
“走,都走!”夏侯元稹这一生从没有感觉到现在这样的无力,向官员们挥手道:“大家都走,先离开这里。”
今日是他这位辅老臣领着官员们前来宫门外,本是想给予宫内压力,即使见不到皇帝本人,也要弄清楚宫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官员几乎都是朝堂重臣,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视若无睹,面对这么多臣子的请见无动于衷。
但这结局却是夏侯元稹万万没有想到。
如果真的有人被杖毙在宫门外,这群太监固然人人痛骂,但官员聚众是因自己而起,到时候自己肯定也要承担不小的责任,至少这些官员的家属都会觉得国相脱不了干系。
许多官员早已经经受不住,纷纷往南退,其他人见状,知道若是不退,今日只怕真的要将性命丢在这里,几十名官员一边被太监们杖打,一边后退,不敢再停留在宫门外。
太监们却是不依不饶,硬是追打了两三里地,将官员们远远驱离出丹凤门外,这才作罢。
夜风呼呼,寒气刺骨。
丹凤门外的地面上,几十顶冠帽随风滚动,许多被撕扯下来的官袍衣襟散落一地,地面上斑斑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三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官员硬是被太监们拖拽着拉出几里外。
待得追赶的太监们回来,夏侯元稹和护着他的三名官员依然在宫门外,不过这些太监自然没有对国相动手,一个个亢奋不已地从夏侯元稹身边走过,大部分太监根本不看这位老国相,有几人瞥向夏侯元稹,眼眸之中竟然显出嘲弄之色。
有人吩咐几名太监收拾一下地面,几名太监将散落在地上的冠帽和衣襟碎片都拾了起来,至于地面上的斑斑血迹,一时间却还是根本无法收拾。
待得所有太监都进了丹凤门,宫门才缓缓闭上。
夏侯元稹此时却反倒冷静下来,抬头望着田腾,缓缓道:“宫门外杖打群臣,大唐立国至今,从无有过之事,即使翻遍史书,也是闻所未闻。田腾,今日之事,罄竹难书,这绝非圣人的旨意。”
“老国相,天很晚了,别受凉。”田腾平静道:“回去早些歇着吧。”转身便要走,却听得夏侯元稹声音传来:“田腾,你和身后那些人,多多保重,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