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迅即又想到,三千禁军都是经过重重筛选出来,不但勇悍过人,心理素质也比普通兵士要强得多,他们据城而守,巍峨的城墙就是他们最好的防护,面对区区两千多武-卫军,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慌乱。
夜风吹过,城头之上终于缓缓出现几道身影。
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着甲戴盔,披着黑色的披风,居高临下俯瞰着丹凤门外的武-卫军,片刻之后,才终于道:“唐长庚,你是要谋反吗?”
九门卫署武-卫将军唐长庚当然认识澹台悬夜,也当然能够听出他的声音。
“澹台统领,圣人有难,你可知晓?”唐长庚单刀直入:“数日前禁门之变,宫内太监殴打群臣,你手下的禁军视若无睹,你可知晓?”
澹台悬夜俊朗的面庞在夜色之中棱角分明,神色平静,一双眼眸却是波澜不惊,并无回答唐长庚所问,再次问道:“本将问你,你领兵逼近皇城,是否要谋反?”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偏偏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开口之时,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散着嗡嗡之音。
唐长庚脸色微变,心下骇然。
他当然知道,能够将声音如此清晰地传下来,澹台悬夜的内功修为自然不低,他也知道澹台悬夜本就是一位高手,但空气中的那种嗡嗡之音,分明在显示着澹台悬夜的修为远超出自己所料。
好强的修为!
“澹台悬夜,本将倒要问你,宫中变故,你可有参与?”唐长庚本就是铁血军人,虽然一度对澹台悬夜心中钦佩,但却绝对不会畏惧此人,冷声道:“为何坐视太监作乱而不顾?”
澹台悬夜却是抬起头,望向夜空。
片刻之后,澹台悬夜才看向唐长庚道:“唐将军,你也算是我大唐武将之中为数不多的智勇双全之辈,本将不想眼睁睁看你误入歧途。你现在下马请罪,本将可以力保你安然无恙,否则你无法承担后果。”
“澹台统领,你的武勇,我也很是钦佩。”唐长庚正色道:“天子三月不临朝,朝野震动,你若是大唐忠臣,就该弄清楚这一切真相。你若没有参与宫中太监的叛乱,就该立刻面见圣人,请圣人传诏登朝,只要圣人临朝,朝野的震动立刻就会烟消云散。”按住腰间佩戴,冷声道:“可是你若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我们就只能刀兵相见。”
澹台悬夜平静道:“你做事素来谨慎小心,否则也无法胜任九门卫署武-卫将军之职。调动武-卫军,围困皇城,此等大逆不道之行,以你的性情,绝不会自作主张。”抬起一只手,搭在城垛上,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
“勤王护驾,这是每一位大唐臣子应尽的职责。”唐长庚叹道:“澹台悬夜,圣人待你隆恩浩荡,你的忠诚究竟在哪里?打开城门,我们一同去见圣人,只要见到圣人安然无恙,我自然会向圣人请罪,任由处置。”
“守卫皇城,便是本将的忠诚。”澹台悬夜道:“放眼京都,能让唐将军铤而走险,不顾性命领兵兵临皇城之下,这样的人并不多。国相什么时候过来?”
唐长庚皱起眉头。
“即使武-卫军尽数调集过来,也绝无可能攻破皇城。”澹台悬夜声音缓慢,带着一丝丝嘶哑:“国相老成持重,若无十足把握,自然不会大动干戈。”抬头望向笼罩在夜色之中长长的朱雀大街,似乎要穿过夜空,望向京都城外,平静道:“如果不出意外,神策军现在应该已经在进京的路上。”
唐长庚眼角跳动,不过也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毕竟他是聪明人,也知道澹台悬夜同样是聪明人。
澹台悬夜知道武-卫军兵力不足,猜到神策军会进京增援,这其实也并非稀罕事,以澹台悬夜的智慧,能想到这一点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武-卫军叛了,神策军也被拖下水。”澹台悬夜摇摇头,轻叹道:“国相这是要让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左大将军忠心耿耿,没有虎符,绝不可能领兵进京,所以你们害死了左大将军,夺取了兵权,仅此一事,就有无数人要人头落地了。”
唐长庚神色凝重,心想澹台悬夜为何会如此肯定左旋机会被杀?
杀害神策军大将军,这当然是大罪,而且国相真的派人去神策军营杀将夺权,恐怕会适得其反,非但不能调动兵马,反倒有可能会引起神策军不少将士的愤怒,甚至因此生兵变。
国相行事沉稳,绝不至于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