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 我他妈为鱼肉啊。
般弱很想仰天长啸,但为了她的淑女形象,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动声色扫视四周, 试图寻找逃跑的破绽。
无奈身边围满了一圈妇人,全是花花绿绿一片, 梳头的,编辫子的, 穿衣服的, 捋毡靴的,扎腰带的, 挂弯刀的, 都有。
般弱眼睛亮了,居然还有刀。
她刚才被人推去洗澡,身上的凶器全部没收了,连她头都搜了一遍。
女人们用一种“你还是不是女的”的目光看着她, 充斥着怀疑之色, 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到处藏刀、针、粉末等危险品,简直是“移动的兵器库”。般弱没法解释, 也只能回她们一个微笑,并说自己想要上个茅厕。
最年长的女人一口拒绝了她, 用磕磕巴巴的官话说:“领, 说你,坏, 不能放。”
般弱:“……”
天地良心, 她哪有。
般弱满脸郁卒,被女人们推着,献给了她们的领。
此时乌陵阿虏也换了一身, 织锦镶边的佛青色长袍,踩着一对乌黑毡靴。
他眼珠移到了眼尾,淡淡看了她一眼,“上马。”
“去哪?”
般弱一手艰难扶住自己的翻檐绒毛尖顶帽,游牧女郎的衣饰很是富丽,额头缀着一条玛瑙眉心坠,两边披挂着翡翠、珊瑚、珍珠等饰。
三个字可以概括她这一身,美,沉,闷。
她后背捂出一层汗。
般弱最恼恨的是她脚脖子系了两只黄金铃铛,一走动就叮当响——阵仗如此大,这他妈她还怎么逃跑啊?
她想趁着人看不见偷偷解掉,被女人现后,立刻制止了她这个举动,叽里呱啦一堆,表情很是严肃。
般弱听不懂,但连蒙带猜,也能猜到这铃铛的非比寻常。
她不高兴地走了一路,铃铛摔得清脆,以致于乌陵阿虏要她上马时,依旧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你生什么气?”
乌陵阿虏紧皱眉头,“上马!”
他不欲与她多说,举着她的腰,轻松甩了上去。
“你这是强抢妇女还是囚禁宠物呢?”
她甩着脚脖子的铃铛,居高临下望着他。
士兵们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到了他们的地盘还如此嚣张,究竟是什么来头?关键是头儿,竟然没有火。
“不乐意戴?”
乌陵阿虏瞳色暗沉,燃着一簇幽火。
“你脚脖子戴两个铃铛上街看看?”绿茶精没好气讽刺道。
“那就摘了。”
他伸出大掌,指腹压着毡靴,颇有耐心解开缠绕的红线。
“等等……你这铃铛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般弱想起他的兽神面具,感到一阵害怕。
这个部落不仅擅长打仗,还擅长用定情信物碰瓷——只要你收下了我面具,你就是我女人了。
不讲道理,根本就是强买强卖嘛!
而乌陵阿虏似乎也没打算跟她讲道理,淡淡地道,“我乌族少女盛装,都需双足缠铃,得虫娘庇佑,解了金铃者,便是夫君了,可作一夜篝火夫妻。”
卧槽!还真是!
般弱吓得缩回双腿,结果毡靴还在他手上,直接拔了开来,露出一截雪白藕足。
“……”
俩人面面相觑。
般弱表示,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
乌陵阿虏愣在当场,黝黑的耳朵笼上一层红。
他倏忽想起了他们中原的陋习,若是见了女子的双足,便要对她负责。
而眼下全是他的兵——
该死的破规矩!
乌陵阿虏暗骂一声,用长袍的宽袖笼住她的脚,同时呵斥诸人离开。
“下次注意影响!”
他表情超凶,强行将她的脚塞回靴子,其力道极大,般弱的脚趾头挤到一团,疼得她嘶了一声。
青年僵硬一瞬,放缓了速度。
穿个鞋子也能穿出满头大汗。
随后他恢复正常,利落翻身上马,与她同乘一匹。
目的地是皇宫。
般弱感叹,真是变天了,他们这一支佩刀兵马在街上大摇大摆的,竟然没有官兵出来拦截。
当然,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各色幌子在风中寂寞地摇摆。
原来乌骑早已开路,清理尸体,并在皇宫的城门外等候着他们的领。
而在宫内,天子、太后、皇族、文武百官等人围困太极殿上。
热闹祥和的国宴沦为血刃之地。
荣妙娟抖如鹌鹑,跟一群世家小姐挤在一起。
她凭借着三皇子的厚爱,好不容易得了殿上坐的机会,还想着能趁机讨好她的未来婆婆。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哗啦啦涌出一群人,将他们围得插翅难逃,天子差点从龙椅摔下来,大骂混账,然而无济于事。
她真的要哭了。
什么造反啊,她的记忆里根本没这回事啊!
她姐不是平平安安坐上后位了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啊。
三皇子才是真龙天子,那群只会放羊赶牛的家伙又是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