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落下,朝中有一瞬的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张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上一次才刚刚提议废除代罪银,这次就咬上了书院,难怪那神都衙的李慕如此嚣张,原来是有一个比他更嚣张的上官……
在朝堂上状告书院,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
“一派胡言!”
张春话音落下,一名头戴冠帽的老者站出来,冷声道:“我百川书院教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帘幕之后,有威严的声音道:“陈副院长何必早下结论,到底有没有,召方教习上殿,与神都令对质,不就清楚了?”
陈副院长沉声道:“我这就回书院,带方教习上殿,与他对质。”
说罢,他一步迈出,身体消失。
张春立刻道:“臣想请陛下,召神都衙捕头李慕上殿,此案是由他经手,他比臣更熟悉案件经过,那日方教习带人强闯都衙,他也在场,能为臣作证……”
帘幕之后沉默了一瞬,说道:“梅卫,带李慕上殿。”
梅卫刚刚离开,陈副院长的身影,便再次出现。
此时,他的身旁已经多了一人,正是那华袍老者。
华袍老者先对女皇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年轻女官道:“方教习,神都令说三日之前,你带人强闯神都衙,从神都衙带走一名犯人,可有此事?”
华袍老者看了张春一眼,面色微变,立刻道:“老夫是从神都衙带走了一名学生,但老夫的那名学生,却并未触犯律法,神都令让人将老夫的学生从书院骗出来,强行拘到都衙,老夫听闻,前往都衙解救,何来强闯一说?”
张春冷笑一声,说道:“你那学生,强暴女子,本官命李捕头前往书院捉拿,但却被书院阻拦在门外,他无奈用计,才将人犯引出,后来你强闯都衙,将人带回书院,本官说的,可有半句虚假?”
华袍老者怒道:“我那学生只是酒后冲动,只是行为有些出格,神都令不要血口喷人!”
张春问道:“方教习的意思是,只有你那学生强暴得逞,本官才能定他的罪?”
华袍老者并未正面回答,说道:“书院学子,代表着书院的荣誉,朝廷的未来,若是被你随意定罪,书院颜面何在?”
张春冷声道:“是百川书院的颜面重要,还是大周律法的威严重要?”
华袍老者一个帽子扣过来,又被张春一个更大的帽子扣回去,两个人在殿上针锋相对,谁也不让。
这时,殿外有脚步声再次传来。
李慕在梅大人的陪同下,走进大殿。
这是他第一次来百官上朝的地方,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望向上方。
和女皇陛下神交已久,李慕却还没有见过她,不知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
忽然得到召见,李慕本以为可以得见天颜,却没想到,女皇陛下与朝臣之间,还有一个帘子阻挡,李慕站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梅大人戳了戳他,李慕才回过神,躬身道:“神都衙捕头李慕,参见陛下。”
“免礼。”帘幕之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此案的前因后果,你细细道来。”
这威严的声音,李慕听着十分亲切,就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仔细去想,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直到梅大人再次戳他,李慕才醒转过来。
他回了回神,抬头说道:“百川书院学子江哲,三日前,在妙音坊听曲之时,对一名乐师起了色心,欲要对她施暴,那乐师呼救之后,引来其他乐师,江哲才没能得逞,得知此案之后,我奉张大人之命,前往书院捉拿江哲归案,因为不能进入书院,只好用计将江哲引出,拘到都衙,没想到,都衙还没有来得及将其收押,就被方教习带人抢走……”
华服老者怒道:“何谓之“抢”,老夫带走江哲时,你们根本没有阻拦!”
李慕道:“你是造化强者,身边还有帮手,都衙所有的捕快,加上张大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们怎么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将人犯带走……”
华服老者胸口起伏,说道:“你们不是说,强暴女子,未曾得手,便不算犯法吗?”
张春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你说的,本官可没有说。”
华服老者暴怒道:“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张春耸了耸肩,说道:“本官告诉过你,他触犯了律法,你不信,还毁坏了衙门的刑具,非要带他走,本官担心惹怒了你,你会袭击本官……”
华服老者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他在书院数十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人,这黑心狗官,分明是挖好了坑等着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