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虐待,他根本没必要用柔软的物体垫着作掩饰。”
“而松原胜的目的只是想施加暴力泄情绪,对他来说,动用拳脚棍棒才更直接、爽快一些。”
“那么...”浅井成实抬起头看向林新一:“林先生,这第二个凶手,到底会是什么人?”
“唉...”林新一深深叹息。
说到这里,即使他跟那位死去的松原健一先生素不相识,也依旧替他感到悲哀。
“假设我们之前的猜想没有出现偏差。”
“那可以趁着死者睡着,进到他的房间里,对他手臂长时间施加重压的人...”
“除了跟他住在一起的家人,还能有谁?”
“家人...”
说起这个字眼,浅井成实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对从小就遭遇剧变的他来说,家人永远是他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
可现在,放在这位不幸的松原健一先生的身上,“家人”却仿佛成了最为可怕的恶魔。
“死者家里一共有几个人?”
浅井成实这么低声问着。
不知怎的,他竟是对这个问题有些紧张。
“我事先问过了,死者家里只有三口人。”
“跟他住在一起,只有作为父母的松原夫妇而已。”
林新一的声音里满是唏嘘。
“只有三口人...”
浅井成实微微一愣:
第二个凶手大概率是跟死者住在一起的家人,而跟他住在一起的却只有父母。
既然如此,除了对他施加家庭暴力的松原胜。
那个用重物挤压他胳膊的第二个凶手,就只能是...
“松原夫人?!”
浅井成实的表情无比骇然。
他的脑海里不由闪过,那位松原夫人在办公室里哭得泪流满面的伤感模样。
真的会是她吗?
浅井成实不敢相信:
“松原夫人怎么会知道用那种重物挤压的方式去加重死者的伤势?”
“学界对挤压综合征的研究才开始没两年,这应该是只有拥有一定医学背景的人才会了解的知识吧?”
“松原夫人的职业可不是医生!”
“松原夫人的确不是医生。”林新一回答道:“但你之前没听她说过吗?”
“她曾经被松原胜家庭暴力,严重时还住过两次医院。”
“久病成医,如果她自己就出现过这种症状,松原夫人自然会对挤压综合征有所了解。”
“这...”浅井成实哑口无言。
但他还是本能地不愿相信,凶手会是那可怜的松原夫人:
“松原夫人明明也是家暴的受害者,为什么要对死者做这么残忍的事?”
“而且...而且那可是她自己的儿子?”
“因为那很可能不是她亲生儿子。”
“死者的登记年龄已经有24岁了,而松原夫人,看着却不像是能有个24岁儿子的样子。”
松原夫人看着比松原胜年轻很多。
虽然妃英里、有希子还有贝尔摩德已经用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的老阿姨们保质期长得要命。
所以理论上,松原夫人可能只是单纯显年轻而已。
但林新一却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毕竟,虎毒不食子,他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果松原夫人是后妈,死者并不是他亲儿子的话,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松原胜的家暴,让她对松原一家都产生了恨意。”
“所以她想杀掉松原健一。”
“这样一来,松原胜不仅会失去唯一的后代,而且还得背上过失杀人的罪名。”
“毕竟,他的确对死者进行了残忍的殴打。”
“只要我们警方参与调查,如果尸检不够仔细的话,就很容易想当然的,把死者的死完全算在松原胜的家暴行为上。”
“但事实上,在松原健一的死亡过程中...”
“第二个凶手造成的大面积重物挤压伤,也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他见惯了社会的阴暗,向来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嫌疑人的心理。
但这样冷酷无情的猜测,却仍旧令人不忍卒视:
“如果一切都能如凶手所想地展。”
“她就能以纯粹受害者的身份,永远地和松原一家告别。”
“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种完美的复仇吧?”
听到这里,浅井成实久久不语。
“真相真的会是这样吗...”
“这样的话,生在这样的家庭,松原健一先生未免也太可悲了。”
跟松原健一比,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经历都算是幸福的了。
“唉....”林新一也跟着叹出声来:
“我在解剖开始之前,就提前拜托搜查一课去着手调查松原一家的情况了。”
“而死者最后的声音,也已经得到了传达。”
“走吧,该去找松原夫妇聊聊了。”
林新一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我们改变不了他的悲剧,但至少...不要让正义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