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这边的宴会最先结束,羊徽瑜与柏夫人要告辞了。王夫人亲自相送、到了前厅庭院西侧的长廊,羊徽瑜又说留步,主客才再次揖别。
之前羊徽瑜准备到别人家里帮忙,还有点舍不下面子,待参加完了宴会,她感觉却挺好。大家并不提羊徽瑜的夫家,引荐时说的是前大将军长史的姐姐、王夫人的好友。她很喜欢这种在人前大方的感受。
另外羊徽瑜知道那个“张夫人”是吴国封的皇后。从王后、世家大族的夫人,以及校事府官员的家眷,甚至道士,妇人们不管身份高低、都对羊徽瑜十分热情客气。
她忽然觉得,偶尔参加这样的聚会,倒可以稍解心中的烦闷。不像在家里那样,作为居住在娘家的已嫁之妇,羊徽瑜很不想被人问起私事,因此她不愿意参加人多的场合,好像见不得人似的、总想躲起来!
倒是今天同行的柏夫人,好像有什么心事。两人都住在永和里、同车南行,宴席上话比较少的柏夫人,此时却忽然主动说起,她在宜寿里王家宅邸时、便与王令君熟识了。
柏夫人在强调、她与王令君之间的关系,反而引起了羊徽瑜的注意。或许是想掩饰、曾故意引誘大将军的传言?柏夫人以为羊徽瑜还未听闻?
但不管怎样,柏夫人是一种防御心情,应该丝毫没有怀疑、羊徽瑜与秦亮有什么来往。以武将起家的秦亮,却颇有君
子之风,言行十分慎密、口风很可靠!
其实羊徽瑜不止一次验证过此事了。包括吴质的女儿吴氏,若非吴夫人自己说出来、还被羊徽瑜躲在一副架子后面看到了场面,羊徽瑜也不知道、秦亮与吴夫人的关系。反正秦亮半句都没说过。
从热闹谈笑的大将军府回到家里,羊徽瑜的心境似乎也浮躁了几分。兄弟弟媳等都在服丧,十分冷清,也让人觉得闷闷的。
没两天,羊徽瑜便又去了城西那边,与吴夫人走动。
吴夫人迎接羊徽瑜之后,把她引到了前厅阁楼里。羊徽瑜看向里侧的房门,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以前看到的画面,但她只能装作想不起那回事。
来到厅堂中的几案旁入座,只见木案上正摆着一碗米汤、两个煮鸭蛋。吴夫人便说道:“我叫人再去煮一些。”
羊徽瑜忙摆手道:“我不饿,妹这是吃早饭吗?”
吴夫人不好意思道:“起得太早,没到中午就饿了,我才叫人随便煮点东西。”
羊徽瑜道:“卿先吃罢,不用管我。”
吴夫人轻轻点头,端起米汤喝了一口,恍然道:“新皇登基不久,大将军便在朝会上与诸臣商议,已将先父的谥号改成了威侯。”
羊徽瑜道:“我听说了。”
吴夫人又道:“几天前,尚书右仆射辛泰雍又任命吾弟进台阁、做了尚书郎。泰雍还是羊家的亲戚,不过他刚卸任大将军长史,应该是大将军的意思。”
羊徽瑜作揖道:“恭喜阿。”
吴夫人还礼道谢,拿起鸭子开始剥壳。
羊徽瑜忍不住转头,又朝里侧那间房门看去。那次的印象太深了,坐在这里难免留意。
吴夫人察觉羊徽瑜的目光,好像忽然才想起什么,脸颊一红,贝齿轻轻一咬、看向羊徽瑜小声道:“秦仲明还是五品校事令的时候,他就对我有恩惠,我们很早就有来往。”
羊徽瑜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吴家得到的好处、并不是吴夫人用身体换来的!吴家的名声不太好,但也做过高官,吴夫人专门暗示解释,倒也在情理之中。
“两者本就没什么关系。”羊徽瑜知趣地附和道。
这时羊徽瑜看到了吴夫人吃蛋的方式,顿感诧异。因为此时的人们食用鸭子的习惯,是先敲开一点,然后用筷子挑着吃。吴夫人却不同寻常,先把蛋壳全剥了,饮一口米汤,然后居然一口放进小嘴里咀嚼。
看着生得大眼睛小嘴的吴夫人,羊徽瑜不禁说了一句:“卿竟能吞下去?”吴夫人目光闪烁道:“与鸭子差不多,先慢一点没什么问题。”羊徽瑜回过神来、刚才的话题还是另一件事,她遂白了吴夫人一眼。吴夫人也是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吴夫人派人到大将军府、送了邀请信,约定时间请秦亮品茶,略表谢意。只要不是请一群士人作陪、饮酒大半天的宴会,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
秦亮遂接受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