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秦亮的言行一直很随意。他与杨夫人卢氏交谈时,态度客气有礼,并未冷落她们;但是卢氏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来,他不怎么上心。
但这时杨夫人说了一句,「听闻仲明要对蜀汉用兵,好似不太容易,汝族兄也很关心。」
秦亮听到这里,立刻微微侧目,一个眼神竟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卢氏看在眼里,察觉他的神情之中、又隐约带着愁绪,却非自怨自艾的愁,而是有着一种决然的倔强。
杨夫人也是一怔,忙道:「汝兄只是担心仲明,愿仲明克服难处,终得胜利。」
秦亮这才拱手道:「借嫂嫂吉言,多谢族兄与嫂嫂的好意。」
不管怎样、显然他心里想着的是战事,从他的反应差距就能看出来;至于面前的卢氏有什么心思,他似乎根本不在乎。
如此一想之后,刚才他的大方客气、在卢氏眼里甚至变成一种冷漠!
卢氏的心情反倒有些失落。她当然明白以前发生过什么,早已不求秦亮记得、那时的海誓山盟,不过他也可以恨她的!
记恨她的势利与唯利是图,在他寒微的时候看不起他,几无犹豫地背叛、抛弃。如今终于位极人臣权势滔天,他可以在卢氏面前炫耀,可以看她笑话,羞辱她、诅咒她!
但秦亮没有,他好像已经淡忘了,不仅忘了深情,连对他的伤害、也一副无所谓的表现。秦亮宽恕了她的一切,完全没有指责她、嘲笑她,但在卢氏心里、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三人谈论了没一会,秦亮便告辞离开了。这倒不让人意外,毕竟今天的宴席上还有许多宾客,他不可能单独在这里、陪同两个妇人太久。
卢氏一直跟着杨夫人,直到宴会临近结束、女宾们陆续散去。因为是亲戚,杨夫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得罪人,她并没有嫌弃、或是支开卢氏。
于是今天从宴会之前、一直到宴会结束,卢氏始终是与杨夫人在一起。过几天卢氏见到杨夫人,可以再聊一下今天的宴会、提醒彼此一直呆在一块,加深杨夫人的印象。
傍晚时分,一行人都回到了何家宅邸。何骏带着酒气,径直走进了卢氏的房间。
意料中的事!何骏掩上房门,便立刻询问她今天发生的事。
卢氏故意气他,便遮遮掩掩地承认引誘了秦亮。
何骏果然异常恼怒,强忍着才暂时没有发作,他喝了酒的脸,变得更红了!虽然卢氏在他心里、比不上金乡公主重要,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平时因为太熟悉了、他也许不怎么关心,然而自己的东西一旦被别人涉足,哪能不在意?
其实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卢氏还是比较了解何骏。他不仅与大多男子一样、很在意这种事,而且比寻常人更执着!别说背叛,即便是相识之前的流言蜚语、他也很上心,简直容不得一点瑕疵。
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感觉到异常的痛苦与愤怒?
他从非常在意、到失控之后劝说卢氏去一试,或许只是因为猜忌无法排解!就像一个过于自惭之人,反而可能因此表现得十分自负,有的人会从在两个极端之间改变。
卢氏看在眼里,只觉何骏难以琢磨,也更加认定一个道理:最在乎妇人贞洁的、应该是男子,妇人多半是因重视舆情与评价而已。
就像多年前她只愿与秦亮一起走古道,那是在乎贞洁吗?她是觉得秦亮的出身地位不太行,还不想失去嫁给权贵的机遇。
何骏咬了一下里面的大牙,腮帮也鼓起了,沉声道:「是在阁楼下面的密室?」
卢氏就是想气他!她便摇头道:「西厅中有一间里屋,里屋里还有椒房。」
何骏继续询问细节,卢氏起先还能应答。虽然
过去了多年、记忆确实有点模糊了,但秦亮给她的印象挺深。她便比着手势,大致描述情状。但是何骏往下细问时,卢氏就说不清楚了,她本来就没做什么,如何能详细说清?
卢氏故作气愤,凭想象大致胡说了两句、便假装不愿意多言,借此蒙混过关。
这时何骏终于忍耐不住愤怒,骂道:「早知道汝是贱妇!」卢氏立刻反唇相讥:「之前是谁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