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泪痕的徽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抬头看了秦亮一眼。悲伤盖住了她的神色,秦亮也看不出来、她还有一些什么心情,隐约似乎有点幽怨。
秦亮心下亦觉遗憾,没办法阿!虽然在灵堂上走神不太好,但秦亮还是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两眼,徽瑜果然能服得住白色,即便穿着粗麻丧服,模样依然动人。那粗糙的布料,倒反衬得她的肌肤更加光洁如玉。
披麻戴孝的羊祜哽咽道:“阿母昨晚忽然念及姨母(蔡文姬)一生坎坷,长兄从小多病、吃了不少苦,不想今日凌晨……”
羊祜这么一说,妇人们都“呜呜”大哭出声,羊徽瑜则埋下头压抑地抽泣。
秦亮却觉得,不管是逝者的姐姐生活坎坷,还是养子多病,那都是逝者年轻时候关心的人、经历的事。与其说是诉苦,说不定是临终前的怀念?因为建立感情的人、大多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今蔡贞姬年纪大了,除了儿女、以前认识的人都已不在,去世何尝不也是一种解脱?
但秦亮当然不会这么说,又说了两句好话,便拜别起身。
家眷们立刻伏拜行礼,羊祜则起身,亲自送秦亮出门。一行人沿着檐台走了一段路,羊祜又请秦亮到厢房内说几句话。秦亮遂叫随从留在门外,自与羊祜入内。
羊祜一脸悲色道:“仆要为阿母服丧,暂不能再为大王效力了,还望大王见谅。”
秦亮也不勉强,径直说道:“此事实乃不幸,叔子节哀顺变,余事不必担忧,府中会办妥文书等事,叔子服完丧再回来罢。”
羊祜拱手道:“谢大王体恤。”他想了想,又道:“有一事,仆
本打算进言,刚赴任没来得及。”
秦亮端正地跪坐在筵席上:“叔子现在说,否则不知等到何时了。”
羊祜以为然,便道:“涿县卢氏本是大族,卢子干(卢植)又是汉末非常有名的经学之士,门生故交不少。其子卢毓,因洛阳兵変后受司马懿重用,之后便以侯归第,赋闲在家。毓之子卢钦,曾接受曹昭伯征辟为掾,其为人才能、仆不太了然,但未闻恶名。大王心怀天下百姓,拉拢卢家对舆情大有裨益,可先征辟卢钦。”
秦亮道:“叔子言之有理!卿能为我分忧,吾心甚慰。”
羊祜叹道:“那日庆功宴上,大王还念着以前、一起谋划诸事的日子,仆许久不能忘怀。”
秦亮当即说道:“我正要派人去幽州、请山涛举荐的那个张华,此时使者尚未出发,可顺道去征辟卢钦。”
这是昨天决定的事。听闻张华从小丧父、生计艰难,却仍刻苦读书;总算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朝中做中书监的同乡刘放看上了张华、想要嫁女儿给他。于是坚持读书的???????????????张华,没有靠学问翻身,终因长得不错、眼看就要发达了!不料这时司马家被击败、心腹刘放被诛灭,张华空欢喜一场,只能继续在范阳郡放羊为生。
山涛没见过张华,也没有任何利嗌关系,但偶然间读到了张华写的文章,欣赏之余、觉得此人颇有才华见识,遂举荐给了秦亮。士遗于野,若是有真才实学、却流落在地方放羊,等着搞事的人利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秦亮遂安排好了人,正准备赶往幽州、把张华请到洛阳来面试。
羊祜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仆观大王族兄、心系大王,或可改任司隶校尉,进一步稳固洛阳局面。待卢钦归心,则用卢子家(毓)代宗正之职。卢子家只要愿意回来,便能以九卿致仕,定会感念大王恩德。”
秦亮不禁看了羊祜片刻,刚才确未想到,羊祜不只是想举荐人才,而是在帮忙谋划布局。
羊祜见状,微微欠身道:“仆浅薄之言,只是建议。”
秦亮立刻说道:“我觉得叔子之言不错,不仅考虑得周全,而且也是在为我作想。”
羊祜松了口气道:“请大王权衡此事。”
两人说了一会话,秦亮不再多留,遂与羊祜拜别起身。这时羊祜忽然沉吟道:“大王,有些人是有才无德,须得防范。”
说的是谁,难道是钟会?当然王宫里品行不太好的人,不止钟会,吕巽也不怎么样,但钟会此时的官位更高、更加出名。
但既然羊祜说“有些人”、不愿指名道姓,秦亮便只在心里琢磨,没有问出口,驻足道:“叔子勿虑,我心里有数。”
羊祜的性情、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争斗。但参与王宫决策的谋士们,确实让钟会渐渐给弄出点人脉来了;估计羊祜一向不喜欢钟会,所以有了一些警觉。不过秦亮觉得还好,现在没有让钟会掌兵权、更没有不给他活路,而且钟会算是支持自己的人。
秦亮说罢走出房门,他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羊祜跪坐在筵席上、正向秦亮的背后伏拜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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