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桥蕤要是有如此见识,真肯彻底学我,那样确实到时候会没有反面例子可用。不过那也不要紧,到时候,我自会推一个可以推出去的有罪之人,来平息民愤。”
最后那个名字,李素就没必要跟刘妙提了,所以没说。
而事实上,他最近想到的,就是必要的时候,可以设法借王必来做这事儿——王必不是直言敢谏么?而且还是京兆户曹从事,说这个建议是王必提的,正好符合职责。
当然了,要是王必最后活着出来否认,对质,那还是会穿帮的。
但既然李素都需要用到这一招了,他完全可以让王必先揭一堆京兆世家、再反正揭曹操,然后让王必被曹操派来灭口的刺客给杀了……
曹操可以借王垕的人头安抚军心,李素当然也可以借曹操手下的王必的人头来干类似的事情。
唯一的区别,只是李素从来不借自己人,要么不借,要借也借内奸。
而且这也只是B方案,桥蕤不听话的话,直接A方案都行。
刘妙虽然没有听到全部细节,但她听得出来,李素让她别为他担心、别急着和他形成共鸣,那就真不是虚的。
“哼,你太狡诈了,亏我还跟你心有戚戚同病相怜,想跟你互相安慰,原来都有破解之法了!”刘妙忍不住捶了李素几下。
“那你是希望我破解不了敌人的陷害么?”李素随口调侃。
刘妙气鼓鼓地嘟着嘴:“哪有!我当然希望你好了……人家只是现,你又用不着人家安慰了,白跑一趟!这几年总是你在照顾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李素欣然起身:“这有什么,谁让你为人妹呢,我在你这年纪,也是什么都不会干,还在跟着督邮书掾学识字呢。天色晚了,快回去吧。”
李素说着,让周樱派车送刘妙回长乐宫。
……
两天之后,李素带着典韦和太史慈,五百铁甲骑兵保护,一家人坐了几辆马车,到乐游苑曲江池畔宿营,封了场子摆上茶会。
太史慈几年没见,箭法倒是愈精熟了,不过近战武艺和耐力似乎已过巅峰,李素是没本事看出来这一点,但是典韦之类身边懂行的人,都跟李素说过,这一点挺让李素惋惜的。
不过他也没在意,反正将来也不需要太史慈如何亲临一线持续冲杀了。枪法耐力差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带兵经验越来越丰富,依然可以有大将之才。
后来,李素才知道,一方面是太史慈这个人本身身体如此(历史上只活到四十多岁),另一方面也是前几年跟着糜竺混给害得——糜竺太舍得下本钱笼络手下将领了,太史慈短短几年内娶了一妻五妾,还有好多糜竺赏给他的买来的美女,结果太史慈耐力就差了。
武力型的猛将,还是不太适合跟太有钱太舍得花钱的老板啊。
至于赵云,已经是四安将军,李素也不好意思再请他保镖这种场合,否则岂不是成了“桥蕤能坐着喝茶,赵云得按剑提供护卫”,那也太让赵云憋屈了。
李素虽然怂,但他也心细,不能让敌军的杂鱼将领待遇都高过己方的大将。
袁术麾下的京兆尹桥蕤,也带着家眷按期赴约了。
李素之前没见过桥蕤,只是调查过他的官声和战绩,知道这是个亦文亦武、但文治和战功都不太拿得出手的中庸之才罢了。
当个一郡太守,勉强胜任,带兵打仗,也算开疆拓土过——袁术在起家的过程中,一共有四个人为他立下过开拓一郡以上疆土的战功过,分别是孙坚、纪灵、桥蕤、刘勋。
桥蕤帮袁术攻下的是陈郡,以及曹操控制区谯郡的几个县,但当时并不是曹操亲自带兵防守,所以桥蕤击败的只是曹操手下的普通守将。
历史上,两年后曹操亲自带兵趁着袁术称帝反攻,就把谯郡全境夺回来了,还斩杀了守将桥蕤。
反正,作为袁术手下的将领,因为袁术历史上的众叛亲离快速崩盘,这些人的才能肯定也会遭到一定的贬低,这是没办法的,藏在历史的迷雾中,也不会记载得太详细。
桥蕤这次担任京兆尹,麾下的武将阵容,倒是跟他历史上两年后防守曹操时的阵容差不多——有梁纲、乐就、李丰等人为副将、部曲。
其中梁纲乐就是统兵型的将领,今天也不会带来酒会,便由号称袁术帐下第二勇士的李丰担任护卫(勇名仅次于纪灵),另外带了四个挎着宝剑、内套轻软锁甲的精锐武士,担当桥蕤赴约的保镖。
李丰看到典韦太史慈的时候,也是一脸凶恶,眼神中颇有几分拷问的意味,似乎在揣摩典韦的斤两,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李素开门见山,老远看到桥蕤骑马而来,就迎上去,也给了面子:“桥将军,你我都蒙陛下恩准,留在京兆,以后还要多多走动,商讨惠民大计。”
桥蕤摸着茂密的胡子:“右将军客气了,右将军如此年少,便蒙陛下荣宠,实乃当世奇才,迟早必建不世之功。桥某不擅民政,右将军但有见效,桥某只能是东施效颦。”
客气了两句之后,桥蕤注意到李素已经让女眷在旁边亭子里另摆一席,也回头低语两句,让自己的小妾和女儿到一旁跟周樱去玩。
毫不意外,桥蕤的正妻今年也三十好几了,听说李素这边派了个妾请客,是个只有二八年华的少妇,而且双方都不是同一阵营,她当然不愿意拉下面子跟周樱平等论交。
所以,桥蕤只能派小妾带着女儿来参加茶会,一方面也是在气势上沾点便宜,暗示李素年轻资历浅。
就像杨彪,也都是让家里年轻一辈的女眷跟李素的妾平辈论交。
李素看穿了桥蕤的心理战术,却也不在乎,云淡风轻地无视了女眷那边的显摆攀比戏份,专心说正事儿:
“桥将军,今年京兆严重缺粮,你我都是有目共睹,如今周边都遭了灾,我军又因为连续数月激战,汉中余粮也不足以赈灾。想请将军组织袁公辖区内的商人,往长安卖粮。
我愿意出四千钱一石的高价收购,然后在长安以五千钱一石出售,我觉得,只要能在七月份把粮食运到,肯定是有多少能卖多少。
贵地的商人如果肯自担风险,觉得被我赚着一千钱一石的差价太亏了,也可自行在长安按五千钱一石批卖粮食,我今年特许不收商税。不过,他们自己按五千钱卖,我就不保证卖得出去,不包销量了。
机会难得,也就现在来响应的人少,我肯出四千托盘,要是将来抢的人多了,四千钱怕是货还会多出来。”
听了李素的方案时,桥蕤第一反应果然是跟被人一样惊讶,随后先质疑:“右将军大手笔啊,你们有那么多钱么?搜刮长安府库,也不能这么搞吧。”
李素毫不意外地见招拆招解释:“我可以在上庸与南阳郡之间的边境,设置榷场邸阁,以盐铁瓷锦作为质押,卖米到长安的,回程在南阳边境榷场邸阁凭盖着京兆尹大印的钞引批领上述物资,如均输故法。
如果南阳的粮食都不够,其实我们在上庸的汉水中下游数县,也有一些屯粮,只是这些县的物资走汉水逆流回汉中、再运到关中,太浪费了。不如顺流而下到筑阳、襄阳。到时候,贵军的商人,可以再买那些平价粗粮,补足南阳本地的粮食缺口。”
然后,自然是解释钞引法的技术细节,具体不再赘述。
桥蕤的经济智商,显然要更久才听懂。
他当然不肯自己承担风险,但既然李素大包大揽提供担保,还提供一部分比例的长安府库现钱,桥蕤觉得自己只是帮李素宣传一下,应该是有利无害的。
反正商人运来粮食多了,他治下的五个县军民也能有口饭吃。
原则上同意了帮忙宣传之后,李素也继续劝了桥蕤一句:“桥将军,我劝你也早早把杜陵县、蓝田县等地的粮价涨一涨,官方出面统一涨价,这样,商人的积极性会更高,你的地盘上也可以少饿死些人。”
桥蕤警觉否决:“你的办法,盘剥百姓太甚,常年三百钱一石,你敢涨四五千,桥某仁民爱物,不忍如此。还是静观其变吧。”
桥蕤内心想的,则是:反正你这招要是真有效,到时候引来的粮食超过预期,我再降点价买,或者让百姓自行去你治下的县买,也来得及。
反正只要李素吃不完,多出来的他可以便宜吃。要是李素不够吃,那就说明李素的办法不够好使,也不差那一点了。
跟风最稳。
对于这种没有远见的咸鱼,李素也是仁至义尽了,冷笑不再劝这个话题,而是转移到了其他抗灾经验交流上。
比如,李素今天也特地让人炸了一瓮蝗虫,都是无毒的伏蝗阶段就抓来炸的,去了小腿翅膀头,绝对干净。为的就是请桥蕤一家和部将尝尝,请他们也配合持续灭蝗。
哪怕杜陵县和蓝田县其实没多少蝗虫,但架不住灭蝗是一盘棋的大局,几个县略有漏网之鱼,到了秋末又是一大季,划不来。
除了炸蝗虫,李素还专门让厨子烹饪了鲜笋老鸭煲,用的鸭子也是养来灭蝗的鸭子,全程以找田间活蝗虫为食。李素无非也是让桥蕤一方的人意识到这种鸭子非常好吃,值得灾年多养。
介绍这些经验的时候,李素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挺伟大的,似乎为了抗击蝗虫,可以突破诸侯军阀之间的门户之见,以为了“全大汉人民命运共同体”的综合利益最大化为目标,把一些技术手段交给未来的假想敌。
毕竟蝗虫没有疆界,在袁占区的那几个县繁衍传播开来,还是会反向输入回刘备辖区的。
李素简直太高风亮节了。
这种姿态,搞得桥蕤一方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另外有什么阴谋。
桥蕤还算好,他的小妾杨氏愈头长见识短。
在旁边女眷野餐的亭子里,杨氏看着周樱劝她们一家吃炸蝗虫、鲜笋老鸭煲,一阵心惊肉跳。
女儿大桥小桥忍不住炸蝗虫和老鸭煲的香味,年少好奇尝了几个,杨氏还在背后掐女儿的腰,用微不可查几乎是咬耳朵的音量告诫:“吃别的!这些是毒虫和毒虫喂的鸭子!不能吃。”
小桥才十一岁,比姐姐还小两岁,贪嘴不懂事,被庶母不小心掐在腰肉上,疼得眼泪逛逛:“李夫人自己都在吃,吃得可香了!”
周樱一抬头:“桥夫人,你们说什么?可是哪道茶点烹调不得法?”
杨氏一阵尴尬:“啊,没事没事,小孩儿馋嘴,见笑了,唉。”
周樱得意微笑:“这有什么,别的不敢说,吃到我们郫侯府菜肴的客人,还没谁能忍住不贪嘴的。说句不敬的话,汉中王也好,诸位将军也好,万年公主、其他皇亲国戚也好,就没忍得住的。”
周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皇帝的御厨也没李素家的厨房花样翻新,她这道鲜笋老鸭煲,那也是加了土法火腿、用汽锅蒸出来的,这世上别的鸭子怎么能和这道菜比。
她早就习惯了初次接触的客人吃到侯府美食后那震惊的表情了。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大桥小桥趁着庶母吃瘪无暇阻止,连忙各自干掉了一条鸭腿和鸭翅,几块火腿滴油和笋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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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对不起,主要是自己都不好意思断章,觉得再断下去,连一个日常都水两章,水得太无耻了。以后只要有日常,争取一章内过掉,立刻进入争霸改革干货戏肉剧情。快九千字了。
今晚还有第二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