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似在说他自己,其实是在咒骂背后下黑手的周艳。
“我卖的包子不贵啊!菜包一块,肉包和豆沙包一块五,其它烧麦什么的也是这个价。机器能绞肉,能和面,能切菜,却不能包包子。每一张包子皮都是我用手擀出来,我老婆一个一个亲手包的。这都是辛苦钱,一点一点挣的。”
“夏天热,三十度的高温,呆在外面都嫌热,店里一整天的开着炉子烧水蒸包子,那热气简直让人受不了。可为了操持生意还得待着啊!拼命喝凉水吹风扇也没用,连雇个帮工都找不到,人家一听是大热天的干这个,谁都不愿意挣这份钱。”
“冬天冷,每天起床都很困难,真正是咬着牙跺着脚,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水是冰的,擀面包包子的时候还不能戴手套。就说我媳妇吧!双手十指冻得跟红萝卜似的,有时候累得连伸都伸不直,必须把手插进衣服里捂热了才能缓过来。”
“我这是加盟店,连加盟费带房租,还有各种物件,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快二十万。我卖一个包子才挣几毛钱。而起还得交税,交管理费,再加上后来请的工人薪水……一个月下来,我就是挣个糊口钱。”
杨广禄抬起手,向上指着目光闪躲的周艳,哭着出声嘶力竭的沙哑斥责:“你个丧良心的,你这是要绝老子的活路啊!被你这么一闹,我这店里以后还有生意吗?我孩子在上学,家里还有老人,一大家子就指望这个店……你……你狗(日)的不得好死啊!”
突然,杨广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从地上站起,一把抓过虎平涛手里的那半个包子,当着众人用力掰成两半,用手指捏出夹在中间的那颗老鼠脑袋,对着周艳连声怒斥。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面皮是熟的,老鼠脑袋却是生的。绞肉的流程我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蒸笼里的温度有多高?”
“你应该看过《西游记》吧!那里面的妖怪抓住唐僧要蒸了吃,把一活人塞进蒸笼里,等熟透了,肉都是烂的。你再看看这老鼠,肉丝都是红的,连皮毛都没熟……不是你故意塞进去,还能有谁?”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是啊!人家包子店老板说得没错啊!包子皮是熟的,里面的老鼠却是生的。这一看就是故意塞进去的啊!”
“这女的真不要脸。”
“我也被弄糊涂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啊!这女的真正是骗钱又害人,搅了人家的生意……缺德啊!”
“打电话报警,把她抓起来。”
“你眼睛瞎啊!警察就在这儿,你还打什么电话?”
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现场一片混乱。虎平涛思索片刻,先是对王贵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对杨广禄夫妇道:“你们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
这种事情必须回到所上处理。
……
几个人上了电动车,很快回到派出所。
虎平涛渴得厉害,刚好遇到周昌浩迎面走来,连忙交待着让他先把杨广禄和周艳带进审讯室,自己三步并作两步,上二楼进办公室,端起水杯猛灌了一气。
一杯水下去,喉咙里火烧火燎瞬间消失,整个人又充满了力量。
转身走出房间,正下楼梯,看见王贵从下面上来。
虎平涛顺口问了一句:“老周有没有把那俩人带过去?”
王贵回答:“都在审讯室呢!就等你了。”
虎平涛“嗯”了一声,继续下楼。
王贵站在楼梯转角,迟疑着问:“头儿,你是不是之前就看出那女的有问题?”
虎平涛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王贵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傻子。你从一开始就帮着包子店老板说话,肯定是对那个叫周艳的有看法啊!”
虎平涛没有否认,低声解释:“周艳说的那些话,一听就觉得是故意在做局。你想想,这包子里要吃真出老鼠脑袋,你会怎么想?”
王贵张口回答:“肯定要找卖包子的讨个说法啊!”
虎平涛又问:“具体时间呢?你是吃出来的第一时间赶过来?还是等到第二天?”
王贵想也不想就说:“肯定是当时就来啊!这种事情换了谁都觉得恶心,根本忍不住啊!”
虎平涛点点头:“这就对了。周艳说,她是昨天买的包子,当时没来得及吃,下午当做晌午,吃了以后现里面有老鼠。杨广禄说他每天黄昏的时候关店,周艳为什么当天不过来讨说法,偏偏要等到第二天?”
“这一看就不正常。”
“还有,周艳说话的时候,连续好几次提到监控摄像头。我在现场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杨广禄的包子店外面是人行道,左右两侧都有监控。距离最近的一个还不到二十米,镜头正对着店铺。”
王贵恍然大悟:“周艳是故意的?”
虎平涛笑道:“是啊!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来包子店讨说法。我估计她后面肯定还有人,除了街头的监控,说不定她买包子的时候还有同伙在附近用手机拍着。到时候有录像就有真相,反正确定了包子是从杨广禄这儿买的,就算他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