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曾燕玲,刚才那个是我妈,还有我儿子。”她显得有些疲惫,一方面是吵的,一方面也是被气得:“有些话被孩子听见不好,所以我让她们先回去了。”
这番解释顿时博得虎平涛的好感,他对曾燕玲不由得暗自给了少许加分。将身份证还给她,和颜悦色地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曾燕玲明显情绪不佳:“我今天带我儿子来玩。买了门票,在充气城堡那边就脱了鞋子,然后来到海洋球这边……”
“等等。”虎平涛打断她的话,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脱鞋?”
曾燕玲指着站在对面的杨雯:“是她们规定的,小孩子入园游玩必须脱鞋。”
杨雯连忙解释:“充气城堡属于软垫项目,鞋子脏,肯定不能穿着进去。我们园区有规定,所有儿童游乐项目都必须脱鞋才能参与,大人在旁边负责监管。”
虎平涛了然地点点头,转向曾燕玲:“你接着说。”
曾燕玲道:“我儿子性格比较跳脱,玩了一会儿充气城堡就没兴趣了,于是我带着他转去玩海洋球。可是等到玩出来,就找不到他之前脱掉的鞋。”
龙旭在旁边疑惑地插嘴:“你们就为这个吵起来?”
杨雯说话速度很快:“是啊!她找到我们的园区的管理人员,口口声声说是孩子鞋丢了,要我们赔。后来管园子的给我打电话,我连忙赶过来,她就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直到现在。”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曾燕玲很是气愤:“孩子的鞋丢了,难道不应该你们负责吗?”
杨雯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我们贴在儿童幼儿园大门口的告示:所有入园者必须服从统一管理,私人物品自己照看,丢失概不负责。”
曾燕玲怒道:“这明明是你们的霸王条款。我要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
“这是你的自由。”杨雯冷冷地说。
虎平涛在旁边劝道:“算了,就一双鞋,没什么大不了。”
曾燕玲想也不想就张口叫道:“我儿子那双鞋可贵了,是在品牌店里买的AJ,一千多一双,怎么可能算了?”
一句话,把虎平涛怼的哑口无言。
想想也是,如果只是几十、一百左右的童鞋,丢了也就丢了。可如果是价值上千的鞋子,换了谁也不可能轻易善了。
曾燕玲情绪激动:“我们就在游乐园玩了不到半小时,出来就现孩子的鞋不见了。我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双又脏又破的没人要。”
杨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冷漠:“是啊!你不是找到一双了吗?”
“可那双鞋不是我儿子的。”曾燕玲骤然拔高音量。
杨雯站在原地没有动,冷言讥讽:“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这种事情可不好说。”
“你怎么说话呢?那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曾燕玲。她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一双摆在摆在那里的鞋子,转身走到众人面前,把鞋子往地上一扔。
曾燕玲转向虎平涛,指着地上的鞋子:“我找来找去,只找到这双。”
虎平涛弯腰蹲下,拿起鞋子细细端详。
这是一双旧鞋,基本色调为黑,其间有几道红色条纹。款式很老,看上去就不讨喜,鞋底已经磨去厚厚一层,前面大拇指的位置被顶破了,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洞。
“察言观色”是办案的基础,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往往可以通过观察、分析,进而得出结论。
虎平涛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留意了一下曾燕玲身上穿的衣服————她的裤子和上衣都是牌子货,虽说不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却也很贵,从头到脚一身加起来至少有两、三千块钱。
摆在地上这双鞋子的尺码明显属于儿童。以前虎平涛对这些不是很懂,自从当爹以后,他对童装开始上心,也在苏小琳的灌输下学着给孩子买东西。
对比之前被曾燕玲母亲带出去的那个小男孩,比较一下这双鞋,感觉年龄与鞋子尺码刚好吻合。
刚想到这一点,杨雯就满脸鄙夷的声:“反正就一双鞋子的事情,我不在现场,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看见你孩子是穿什么样的鞋子,所以随便你怎么说。”
曾燕玲怒视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杨雯想也不想就张口回答:“我知道AJ值钱,可你也不想想你那孩子才多大?三、四岁?还是五、六岁?正是见风长的时候,一千多块钱的鞋子买回来最多穿半年就废了。这话可不是我乱说,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会在孩子身上这般糟钱?”
“你要说那双鞋价值两、三百,说不定我就信了。的确有父母在给孩子买东西方面比较舍得,衣服鞋子加起来过千。可一双鞋就这么贵……呵呵,你当别人都是白痴,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曾燕玲火了:“你自己买不起,不等于别人买不起。”
杨雯看上去丝毫没有动怒,她淡淡地出讥讽:“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大款。我可告诉你啊!我这办公室装着监控呢!你孩子之前在的时候,都录着像。要不要我让人把录像放出来给警察看看,对比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
曾燕玲皱起眉头:“对比?你什么意思?”
杨雯冷笑着解释:“既然你愿意给孩子买一千块多块钱的AJ,那肯定愿意花更多的钱给他买衣服和裤子。让我猜猜你儿子身上那件衣服是什么牌子……至少应该是范思哲吧?裤子是不是从巴黎老佛爷买的?价值一万,还是两万?”
曾燕玲把脸一沉:“我说的是鞋子,你别跟我胡扯。”
“我没胡扯。”杨雯冷冷地说:“之前我就说了,所有进入园区玩项目的孩子都必须脱鞋。无论充气城堡还是海洋球,我们都会定期清洗并喷洒消毒药水。一旦细菌感染可不得了,所以在“脱鞋入场”这件事情上,我们作为管理方,是没有错的。”
“园区入口设有鞋架,小方格,一人一把锁的那种。这个是收费的,一块钱租用三个小时。其实这点儿花费不高,鞋子锁在里面也能放心。可你倒好,宁愿花大价钱给孩子买鞋,却连一块钱的鞋架租金也不愿意出。”
曾燕玲做梦也没想到杨雯竟然说出这番话。她脸上顿时浮起极其恼怒的大片鲜红。
“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曾燕玲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侵犯,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等着,我要去消协和工商所告你!”
“随便,那是你的自由。”杨雯根本不怕:“顺便还可以把更多的人叫来,我给他们好好讲讲这件事,让他们评评理。”
说着,杨雯伸手指了一下放在虎平涛脚下的那双旧鞋:“你让大伙儿看看,这双鞋是AJ吗?能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