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回头,目光扫视,城墙上士兵不少,各司其职,看不出什么异常。
“怎么了?”景绪问。
铁慈摇摇头,忽然返身,走到城墙边往下看。
众人莫名其妙,只好又跟过去,跟着她一起俯身看底下黑暗,萍踪道:“小姨你做……”
“什么”两字还没出口,铁慈道:“背后!”
萍踪想也没想,身形向左一闪。
与此同时,景绪向右一闪。
铁慈则倒翻而起,整个人向城下落去。
四面惊呼一片。
惊呼声里,隐约有“嗤”一声轻响。
一道白光闪过,铁慈三人方才站立的城墙处,砖石消失不见,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铁慈也消失不见。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黑暗中一阵气流涌动,伴随着轻微的嗡嗡震动之声,众人瞳孔中只捕捉到几道模糊的铁甲流光,颊边割过凌厉的风。
萍踪和景绪看得清楚一点,两个士兵打扮的人,忽然出现,这两人背后生出奇怪的银色的翼,速度惊人,转眼便从城墙那头到了这头,脚一抬便越过堞垛,向城墙底扑去。
却在此时,已经落往城下的铁慈,忽然鬼魅般又翻了上来。
她一直单手抓着城墙边缘,呼地一声翻上来,正巧在落下的两人中间,那两人只看见一张雪白的脸忽然从底下浓郁的黑暗中浮现,视觉效果十分惊人,顿时都呆了一呆。
只这么一怔。
铁慈双脚飞踢,一脚一个,将两人生生踢飞。
在两人被她踢落那一霎,她剩下的那只手闪电般在两人背上一抄,两只嗡嗡震动的飞翼便抄在手中。
那原本还不惊慌的两人,顿时一声惊叫,手舞足蹈向下落去。
铁慈:“接着!”
景绪和萍踪一手一个将那飞翼抄在手中。
“呼”地一声如翻花,铁慈单手抓堞垛,在半空中翻过一圈,飘飞的衣袂透过城墙上火把的光,溅飞无数星点。
远处天际又见白光,即将抵达城头。
铁慈:“所有人避开!景绪!萍踪!”
景绪和萍踪都是绝顶人物,短暂时间已经摸清楚那东西的戴法,飞快地绑在自己背上。
两人应声,一左一右搭住铁慈双臂,三人一起往城墙下冲去。
旁观的士兵一边跑一边回头一边目瞪口呆,以为这三人要在城头上自杀。
冲不过三步,背上嗡地一声,三个人都飘起来了。
以城墙为平地,九十度垂直,三人在城墙上飞渡。
身后轰地一声,又塌一截城墙。
头被风扯直,风声猎猎,萍踪哈哈大笑,景绪神色惊异。
那些怪人来自何处?为什么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以飞,可以千里夺人头,可以抬手间樯橹灰飞烟灭,随便一个人,都堪比三狂五帝。
当年他们意气风指点江湖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转眼间三人奔到城下,萍踪一声呼哨,三匹马从门洞里穿出,三人正好落在马上。
驰出好远萍踪回望,看见城头缺了两块,像缺牙的巨兽茫然地张嘴对着天空。
三匹马在夜色城池中狂飙而过。
外城夜间宵禁,但是遇见萍踪高高举起的令牌都退避到一边。
马都是好马,但是驰出没有多久,三人又听见头顶嗡嗡之声。
抬头,就看见头上盘旋着好几个黑色的物体,有四个螺旋桨,机身红灯一闪一闪。
萍踪骇道:“什么玩意?鬼么?”
景绪须虬张:“鬼火!”
忽然红灯一亮,铁慈喝道:“躲!”
三人同时翻身避到马腹之下,下一瞬红光射出,马惨嘶一声倒地,三人轻烟般从马身下掠出,景绪抬手金光一闪,萍踪砸出一截树枝,铁慈射出一块石头。
啪啪啪几响,飞得低的机器冒烟落地,另有两架一边射红光一边往上空躲避。
萍踪来了火气,三两下蹿上旁边一棵大树,那机器也似察觉她的杀气,躲避间不断射红光,红光所经之处,树枝断裂,树叶满天,一团绿雾蓬蓬杂乱,而萍踪在碎枝乱叶间辗转腾挪,猴子一样转眼到了树梢。
到了树梢才现那货飞更高了,机身上红灯一闪一闪似是嘲笑的鬼脸,看得萍踪怒火中烧,伸手在身上摸,想要摸出长型武器,现没有合适的,干脆去抽自己的腰带。
忽然一声“接着!”底下抛上来一只马鞭,萍踪顺手接着,跳起来就抽。
那玩意儿继续往天上避,红灯闪得更急,仿佛笑的更得意。
萍踪大怒,却也没法凭空再跳高,身躯正往下落,忽觉脚下一实,低眼一看,一截翠绿树枝包裹着冰雪正垫在她脚下。
萍踪大喜,借力纵身而起,拔高半丈后,脚下又多一截树枝。
她继续纵身,每次拔高后脚下都会极其精准地多一截树枝,树枝凝着冰雪,而萍踪一样拥有冰寒真气,因此她踏足的树枝不仅没有断裂还更加坚硬结实,远远看去就好像空中忽然有隐身人取巨笔画冰梯,一步步送她上青云。
她在阶梯尽头,一鞭子抽下了那反应不及没能继续升空的玩意。
然后志得意满地从阶梯上一步步走下来,所经之处腾起火焰,那些树枝在她身后渐次化为灰烬在空中飘落。
这一幕颇为奇妙,萍踪十分扼腕没有让更多人见识到她的牛逼。
下来了才现,地上多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妇人,还抱着个孩子,孩子不过一岁左右,在母亲怀里睡得正熟。
她腰间绑着一个奇怪的凳子,孩子就睡在凳子上,胸前有绑带,将孩子固定好,而这位年轻母亲,就能腾出双手,抱着一碗馄饨在喝。
一边喝一边和铁慈道:“赶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吃晚饭,好在有馄饨摊子吃口热的。”
铁慈道:“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过来为什么还带着大大?小小知道吗?”
萍踪听着这大大小小的简直要晕,不过她一直也和铁慈赤雪通信,也就明白了对方是谁。
不就是那个勇猛倒追顾小小,在前年年底终于嫁入顾大学士府的宫主嘛。去年生了个儿子,乳名叫大大。
萍踪一直很纳罕顾小小那样的人怎么娶妻生子?夫妻敦伦的时候他不会犯病么?
显然没有犯病,毕竟儿子都有了。
“他在户部加班呢。大大喜欢热闹,我去哪都带着。”宫主道,“他让人飞马报我宫里出事了,我便直接出府了。本来要去宫中,后来听说凝芳阁那边闹出各种动静,我猜陛下您出宫了,一路追过来。”
铁慈知道宫主的脚程极快,极善追踪,只有她能在短时间内,追着她的踪迹一直来到这里。
她简单说了一下缘由,没有解释太多,宫主也没多问,只道:“当初我给陛下的那个令牌,您还带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