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颢说山贼与襄州牙将勾结,其实也是看那黄将军态度猜的,看到那厮沉默,想来多半是猜对了。
李雪晴已经迫不及待要往里走,因为萱儿告诉她,崔瑾昀已经跟着前面那拨人走了。她痛心疾的说:
“你也知道,他这人平时就懒得动,脚力肯定跟不上山贼,劝他跟着我们走,可他偏说,万一谁谁谁受伤了,得越快医治越好……”
“郎君怎么……也不拦一拦?他会听郎君话的……”雪晴呆呆的,她知道公子在乎她,可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也许他觉得不该拦着,反正崔公子就跟着跑了。我们走到这里都已经很累,想来他为了跟上山贼,半条命都跑没了,再遇到山贼该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躲又跑不动……”萱儿深表同情的叹了口气。
最后这句,绝对是说出来吓唬李雪晴的,她已经坐不住了,走向郑颢说到:
“郎君,我们快走吧,追进去的人不知我已得救了,还要拼命往贼窝里闯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那贼人更是多信了三分,头也耷拉下来,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重新回到小路,向前走了二里路,这下,连侍卫们也能听到牙哨的声音了。听得出来,有三个人在吹,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
响了几声之后,就只剩下一个气短的哨声,还在不停吹着。不如前面那几声理直气壮,里面满是胆怯和坚持。李雪晴的泪落了下来:
公子一定是在害怕,他害怕找不到她。
她从衣领里边掏出来一个牙哨,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吹着。郑颢、张夔、公主也吹了起来。
四个哨音像长着翅膀,穿过纱幔般的月光,飞到崔瑾昀他们的耳中。
“四、四个?阿哲……你替我数数……是不是……有四个哨音?”
崔瑾昀脸色惨白,两条腿微微颤抖,扶着山石站着。因为一路张着嘴呼吸,现在嘴里干得连一点唾沫都没有,挤出这几个字,喉咙都生痛。
他不是没在山里待过,治腿时住在山里,现在还会偶尔进山采药,这也是郑颢同意他跟着阿砚走的原因。
可进山采药,那都是量力而行,不要求速度,可以走走停停,不似这般急行军。
他这辈子也没这么累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阿砚也仔细数了数,点头道:
“没错,是四个。前后共有八个牙哨,李长风没来,这里有七个。那就是他们找到了李娘子。放火!”
崔公子买的四个牙哨,雪晴分给了阿砚、阿哲和张夔。牙哨声此起彼伏,不但惊动了山贼,就连山里的赤狐也“啊啊”的叫起来。
放火的几人一窜没了影,崔瑾昀慢慢靠着山石坐下来,两条腿已经不是他的了……雪晴……他们找到了雪晴,她还能吹哨子……她没事了……
那赤狐叫,像极了女人被打后出的叫声,真是瘆人......还好不是......
崔瑾昀把脸埋在膝盖上,喜极而泣,呜咽起来。
十五的月亮,在火光中像突然长出了五官,成了张灿烂的笑脸。贼窝也许不止一个,可这十来间木房子一烧,火光冲天,整个山区都有了感应。
“崔公子,走!”
可怜的崔公子已经一步也走不动,完全松懈下来的他,因紧张而聚集的力量消散无踪。
阿哲、阿砚两人顾不得那么多,左右两边一架,带着他便跑起来。山贼们已经在往外跑,他们只有二十来人,不了解情况,没必要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