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昆确实是王京白的侄子,王京白的独子死后,他就是京白酒楼唯一的继承人,当他从叔父王京白那里得知已经两座酒楼贱卖给了皇子李琇。
这口恶气他实在咽不下,便跑到长安,行贿牛仙客三千两银子,恳求他帮忙要回酒楼,并许诺牛仙客,若要回酒楼,给他三成的份子。
既可通过打击李琇交好李瑁,又能获得丰厚的好处,可谓一举两得,就在牛仙客的策划下,王昆向万年县递交了状书。
“牛相国不要生气,有什么事情,请慢慢说!”
牛仙客的到来在崔畅的意料之中,他装作一脸茫然问道。
牛仙客用手指敲打状纸,痛心疾道:“崔县令为什么不立案?难道因为对方是皇子就可以随意枉法,要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十八皇子在洛阳犯事一样被严惩,怎么到了三十八皇子这里就特殊了?难道是万年县的法律和洛阳不同吗?”
崔畅瞥一眼站在下方的王昆,不慌不忙道:“我原本以为只是一桩民事案,所以把状书接下了,但等我细细看完状书,这里面竟然涉及状告三十八皇子杀人,这里面就涉及三个问题,第一,民事案中不能混淆刑事案,必须写两份状书,民事案交给县衙,刑事案请交给大理寺或者州衙;
第二,杀人地点是在荥阳县,那是郑州的管辖地,万年县没有管辖权,京兆府也没有,原告只能去大理寺或者刑部告状,刑部自然会把案子转给郑州府调查。
第三,退一万步说,就算案子生在万年县,就算我们有审案权,也需要原告提供明确证据,没有任何证据,那就只能报案,而不能随意指认凶手是谁。
正是存在以上三个问题,下官才认为达不到立案的条件,打回去让原告重新提交证据。”
崔畅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让牛仙客无言以对,他看了一眼王昆,“你能提供三十八皇子杀人灭口的证据吗?”
王昆哪里能提供证据,他叔父王京白在荥阳诈死,人在老家杭州活得好好的,否则他从哪里搞到卖店铺的契约?
只是牛仙客指使他告李琇杀人,他才把这件事写进去。
王昆吞吞吐吐道:“我赶去荥阳的时候,叔父和婶娘已经下葬了,我从常理推断,只能是三十八皇子杀人灭口。”
“意思就是说,你并没有见到王京白夫妇?”
“正是!”
“既然如此,你这封契约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这是我从遗物中现的。”
崔畅冷笑一声,“就算你从遗物中现,就凭这份契约,你就认定是三十八皇子杀人灭口,你觉得理由很充足吗?”
“小人从常理推断。”
“好一个常理推断!”
崔畅冷冷道:“这样吧!我马上派人去荥阳,如果你说是实话,那荥阳县应该有记录,如果证明你满口谎言怎么办?那是不是你在诬告皇子,这可是大罪!”
王昆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求救般地向牛仙客望去。
牛仙客也没有想到崔畅这么厉害,几句话就抓住把柄了。
无奈,他只得干咳两声道:“崔县令,我来说两句吧!”
崔畅心中对牛仙客厌恶之极,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皇族,幸亏自己立场坚定,否则就会被这个混蛋害死了。
“牛相国请说!”
牛仙客绞尽脑汁道:“我刚才想了想,正如崔县令所言,这个刑事案不属于万年县的管辖范围,这样吧!刑事案部分退回,让原告重新写一份状纸,只涉及民事部分,如何?”
崔畅冷冷道:“可以!但请牛相国不要在状纸上批示了,会让人误以为牛相国收了原告贿赂,在做人情案!”
“崔县令开玩笑了。”
牛仙客干笑两声,“老夫之所以涉案,是因为王昆拦截告状,老夫最看不惯权贵欺压百姓之事,才一时气愤填膺,才毅然在状纸上批复,帮助弱者告状。”
说到这,牛仙客又语重心长道:“崔县令,三万四千贯买价值二十万贯的酒楼,这里面确实有大问题啊!”
崔畅淡淡道:“这件事我不好先下结论,要看了状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