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椅子,他随便找了个推尸体的车子靠一下,这时,一瓶水递过来。
“给。”
是老冯,馆里的人都这么叫他,但老冯不老,就业不到两年。
小李接过水:“谢谢。”他拧开,喝了一口。
老冯拍了拍他的肩,拿出职场前辈的风范:“以后看多了就习惯了。”老冯已经见过世面了,很淡定,“这种程度的还算轻的,至少没有很重的味道。”
小李心不在焉,眼睛飘到了修复间:“她是这次修复的主负责人吗?”
“你说领领?”老冯嗯了声,语气不无佩服,“一般难度比较大的遗体整容都是她来做。”
他们都是馆里的遗体整容师,也有人称他们为入殓师,或者葬仪师,平时的工作都有分工,之前有家属闹过,不仅分工,还分男女,有的负责防腐,有的负责清洗,有的负责穿衣,还有负责化妆和修复的。
商领领主要做遗体修复,偶尔也化妆。
小李想到了老裴,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了:“她看上去好年轻。”
老冯挑了个眉:“不止年轻,还漂亮呢。”
看得出来,即便她戴了口罩。
小李心想,她大概就是老裴招聘时跟他提过的“馆花”,他绝对不是因为馆花才来的,是因为对职业的热爱。
“呕……”
小李又想吐了。
整容区往右走,是守灵厅,现在不少家属会把灵堂设在殡仪馆,这样既能用冰棺保存,也能缅怀逝者。
今天是农历月中,圆月高挂。正逢十月金秋,晚上天凉,门口有个年轻的男孩子,卫衣帽子兜头戴着,他手里拿着手机,在和人通话。
“哥,你到了没?”
男孩顶多二十出头,脸很小,三庭五眼的,样貌比女孩子还标致,不过他烫了个羊毛卷的渣男头,稍稍把皮相里带的幼齿感压下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明显的倦意:“在找停车的地方。”
“停车场在业务大厅的前面,你停右边,左边是接尸车专用。”
接尸车……
刚从守灵厅探出头来的一大汉打了个抖,又缩回去了。
“在一楼,二号灵堂。”
男孩挂了电话,进去了。
约摸十来分钟,有人沐着夜色走进来,风尘仆仆,懒倦的模样。他手里拿着一把伞,黑色,长柄直杆的。
深咖色风衣里是白色帽衫,他环顾了一圈之后,走向咨询台。
“你好。”
声线低,音色沉,是一副好嗓子。
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在玩手机,闻声抬起头来。
“请问二号灵堂怎么走?”
工作人员这才看清对方的脸,那一瞬,被光晃了一下眼,她愣了一下神:“左、左边通道进去,右手边倒数第二间。”
她没很多词汇量,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迷人,五官明艳,浓烈又精致。
他说:“谢谢。”
话音明明有些随意散漫,却不乏礼貌和绅士。
来不及多看两眼,人已经走远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也精神了,拿起手机,给闺蜜去午夜凶铃:“姐妹儿,刚刚有一个巨帅的帅哥来找我问路。”
闺蜜专业泼冷水:“姐妹儿醒醒,那是艳鬼。”
“……”
左边通道进去,右手边倒数第二间。
景召把伞放在门口,走进去:“爸,妈。”
原本昏昏欲睡的陆常安女士一个打挺,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是让你别来吗,大晚上的开车多危险。”
陆常安女士是位“小公举”,景召鲜少见她穿得这么素净。
往生者是位八十四岁的老人,是景召父亲景河东的远房表叔,老人家没有成家,景河东是个老好人,把丧事揽了下来,大半夜的携妻小来守灵。这会儿,景河东正在打盹,脑袋一摇一晃。
景召走上前,上了一柱香。
陆常安女士亲热地挽住大儿子,脸圆圆的,有点肉,一点都不显年龄:“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陆常安一脚踢向旁边刷手机的二儿子:“杵着干嘛,还不去给你哥买宵夜。”
景见:“……”
明明景召才是捡来的。
景见抓了把头,去买宵夜了。
陪父母坐了个把小时,景召就出去了,在走廊找了个位子坐下。他一个小时前刚下飞机,放下相机和行李就赶过来了,这会儿困意上来。
他合上眼,没一会儿,声控灯暗了。
殡仪馆为了尸体防腐和保存,冷气都开得很低,凉嗖嗖的。有人从远处走来,脚步声很轻,声控灯都没有亮,地上的影子修长纤细。
是女孩,穿着白色防护罩衣,走近后,脚步停下,她侧,睫毛扇了扇,一双漆黑的瞳子望向坐在椅子上的景召。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弯下腰,抬起一只手,手里有个打火机,蹭的一下,火光升起。蓝光幽幽,照着她一双极美的眼睛,还有他的脸——这一副她想剥下来珍藏的皮囊。
她伸出另一只手,绕过蓝光,朝向他的脸。
殡仪馆,守灵厅,秋日的凉风,蓝色火光,女人,还有远处似有若无的啼哭声……刚从一号灵堂出来的中年女人被吓了一个哆嗦,嘴皮白、抖:“鬼、鬼……”
打火机的火灭掉了。
商领领收回目光,转过头去,用指腹压着唇:“嘘。”她上前,摘了防护服的帽子,取下口罩,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仙女脸,笑得很甜,“不是鬼哦,是仙女。”
魔女长大了,学了乖,变成了仙女。
她走后,椅子上的景召睁开了眼,眸中堆着墨色,难辨,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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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召,读音同照。
别怕哈,画风是很甜的,第二章就进入小甜文模式。殡仪馆的剧情很少,入殓师的内容只在剧情需要的时候写,也很少。这不是职场文,是谈情说爱的文,另外,虽然是女强文,但男主不是弱唧唧风格。
我回来了连载了,你们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