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默默地坐到桌子边,低头扒饭。
她努力控制着让自己现在不要去想翁岳天,可是脑子不听使唤,嘴里嚼着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他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吃饭?是不是气得吃不下了?
文菁眼里的湿意不断上涌,睁大了眼睛使劲撑着,她不想在华樱面前哭的,可是一不小心眨眨眼,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进了碗里,和着饭一起都被她吞进肚子里。
华樱坐在她对面,尽管她一直低着头,但他还是能看见她流的每一滴泪水。他的心都快碎了,疼惜中夹杂着几分怒火,到底是谁伤了姐姐的心!
华樱紧紧抿着唇,墨色的瞳仁里翻卷着暗潮,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克制着自己……姐姐现在的情绪这么差,他再逼问的话,只会让她更难过吧。
文菁只是扒饭,不吃菜,华樱默默地将菜夹到她碗里,她动作僵硬地把菜塞进嘴里,依旧不抬头……
华樱原本很有食欲的,可是看见文菁伤心的样子,他哪里还能吃得下,随意扒了几口就不再吃了。
文菁吃完饭,软软地靠在沙上,失神的目光望着前方……其实她知道华樱在担心他,但她刚才的情绪实在太糟糕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如何整理。吃过饭,恢复了一点力气,激荡的内心略微平复,她忽然间觉得,有华樱这个弟弟真好。别看他有时很懵懂,不通人情世故,可他没有一个劲地追问什么,只是静静的,耐心地陪伴着她,给她倒水,给她盛饭。他不会知道,文菁有多感激他的沉默。
或许,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听众。文菁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手里拿着纸巾在擦鼻涕,脆弱不堪,深深地刺疼了华樱。
好半晌,文菁的嘴唇才动了:“今天我和岳天去医院接乾缤兰出院,然后……我们回到她的家里,打算晚上吃过饭再走。岳天和她在玩游戏机,我去了她的卧室,想看看岳天小时候的照片,我在看相册的时候,还没翻到最后一页,岳天进来了,说肚子饿,让我做饭去……我炒好了菜,想去卧室叫他们吃饭,可是……可是……”文菁说到这儿,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眼底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可想而知,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该是有多么艰难。
华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有种预感,一定是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文菁哆嗦着嘴唇,将后边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当她讲到翁岳天离去,讲到乾缤兰说那个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凄惨的哭声,阵阵悲鸣,硬生生地撕碎了华樱的心,她脆弱无助的模样,如风中凋零的花朵,让人在为她惋惜之时也会心痛不已。华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高温的岩浆,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连血肉都被烧得模糊……
文菁哭得肝肠寸断,身体里的悲伤和恐惧太浓,怎么都泄不完,那种从血液里浸透出来的悲凉,让她无所适从,只得一个劲地哀嚎:“我的心好痛啊……我好怕……好怕跟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呜呜呜……”
“华樱啊……我好恨自己,我为什么要去动那个相册啊……呜呜呜,要不是我去看相册,他也不会看到我爸爸的照片……看不到照片就不会有事……”文菁几近崩溃,越说越激动,竟举起手,狠狠地往脸上扇去!
“啪——!”清脆的响声惊了华樱,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将文菁的手腕扼住,紧紧的……急切地将她拥进怀里。刹那间,他仿佛听到自己心跳漏拍的声音,来不及思索这是什么,他只感到慌乱。
“姐姐!别这样,不准你伤害自己!”华樱柔嫩的声线竟透出几分凛冽的霸气,不容文菁挣扎,他不会允许她再打自己耳光!
此刻的华樱,依然纯美得令人心悸,只是他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疼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让他惊讶的不是事件本身有多离奇,而是他认识到了人性的复杂之处。黑与白,是与非,竟然那样的难以分界。一段陈年往事,使得文菁和翁岳天之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间隙,这一切都始于两个人,乾缤兰和文启华。
华樱的震惊和愤怒很快就淡去了,他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心里一动,喃喃地说:“姐姐,那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把相册拿出来,事情还是瞒不住的,迟早有一天会被揭开,只不过刚好就生在今天而已……姐姐,你不要再自责了,你也是受害者,我相信,姐夫冷静之后就没事了……姐姐,答应我,别伤害自己,好吗?”
华樱的语气流露出哀求的意味,他担心她,心疼她,他不能忍受见她受伤,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华樱眼里的痛惜,他所说的这些话,让意识混乱的文菁清醒了一点,抬头怔怔地望着他,眼前这张脸美得有些不真实,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真诚。文菁反复咀嚼着华樱说的字字句句,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的。被亲人心疼的感觉真好,华樱偶尔露出的霸气也显得十分可爱。
这是文菁在重遇华樱之后,听他说的最成熟的一番言论了,提醒了文菁,缓解了她心中的自责。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传来了开门声,随之,一个冷森森的男声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已更6千字,下午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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