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挑些技艺精湛的船工出来,叫他们多带些徒弟?”沈玉君微微皱眉:“只怕他们不肯。”
士大夫垄断文化,尚且还有“有教无类”的原则,并非一味藏私。
手艺人却凭手艺吃饭,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总是要藏一手压箱底的绝活。
更有甚者,将这吃饭的手艺视作宝贝,传男不传女。
航海出港也绝非有把子力气就能干的活。
小到系缆、转舵、上帆、擦洗甲板,大到放节板测船速、牵星辨别方位、读针谱辨识航路……都有科学技术蕴藏其中。
那些小技艺是熟练工。船工们也看得不紧,愿意教给新人。新人多干几年,自己有所体悟,自然越干越好越轻松。
至于测船速、观星、针路,这可都涉及到了数学、天文、海文、力学、地图学知识,是数百年的现象积累总结出来的秘籍。若是能够自己看看就领悟了,那这人也不用当船工了。
一户船工只要掌握了一条针路,便能在船上当火长仅次于船长,收益颇丰,乃至可以家致富,恨不得代代相传,除了他家没人能走这条航线。
如此怎肯将之传给外人?
“先可以从没有子嗣技工下手。”徐元佐道:“这些人执念不深,只要卑辞厚币,必然愿意多带些徒弟,做个鲁班那样的祖师爷。”
沈玉君微微颌:“此言甚是。一旦技艺传播开来,其他人也就没有了私藏的必要。只不过,那些学成之人若是去了别家,我岂不是替人做嫁衣?”
“表姐终究是个小女子也!”徐元佐大摇其头:“以礼待之,以情系之,以利诱之,他为何要去别家?万一去了,呵呵……反正我不会叫这种事生。”
沈玉君细细思量,暗道:船好造,无非就是银子砸下去。难就难在可靠的船工水手。若是元佐表弟此策堪行,找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调教三年出师。十五六岁放到船上,打磨两年,正好堪用。
“稳妥起见,也可以先从那些船工子弟入手。”徐元佐略一思索:“将你找来的少年混杂其中,只说免费教学,还管吃住,他们定然乐意来的。”
兴办义学叫贫苦船工的孩子免费读书,这是天大的善举,就算人才没长出来,名声却是已经收获了不小。
沈家如今家产十万两以上,与人斗富固然不成,但要养几十上百的少年,这算事么?
每人每年就算三两银子,养上一百个,不过三百两一年。祖父大寿的筵席钱都比这贵,运两船货就回来了。
沈玉君仔细思索,确定不会伤及沈家根本,终于点头道:“的确是稳妥之策,可以一试。”
徐元佐微笑颌:“静待佳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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