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样热闹,苏辛夷留了二人在东宫用午膳,前头太子听说后,让人夹了菜送来,自己没露面打扰她们。
屠静嘉很羡慕朱蝉衣与太子妃这样的友情,她一向是个正经闺秀,照着母亲的教导规规矩矩长大,从小到大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因为远离是非,所以连个特别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她从没有羡慕过什么,但是现在隐隐有点羡慕了。
当初太子妃一人一枪把秦国公府挑了,三哥定下三嫂的时候,她唯一担心的是若是三哥以后对三嫂不好,不知道他们家大门能不能抗住太子妃一枪。
但是自己嫁进了皇室,跟太子妃相处久了,这才现,外面传言与她本人相差很大,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很为别人着想的人,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太子妃做事比一般人干脆利落直爽,有话就说,有事就做。
她习惯做事处处周全,为自己留余地给别人留余地,所以难免心累,不知不觉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做事也有了几分太子妃跟容王妃的脾性。
想起上回与母亲见面,母亲便说她似乎有些不同了,不过母亲没说不好,她觉得大概其实母亲也能察觉到什么,但是没阻止自己。
所以,今日她就顺着心意接受了容王妃的邀请一起来了东宫,果然很开心。
说着说着难免又说起选秀的事情,朱蝉衣先开口,“这种事情咱们又做不了主,就听父皇与母后的旨意就是。”
若是皇帝要给儿子选侧妃,她们这一群儿媳妇谁敢说个不字?
屠静嘉显然也不觉得应该反对,只是有些担心一件事情,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好,就道:“就是不知道挑选侧妃的时候,会选哪家的闺秀。”
若是身份比她们这些王妃低的,那就好说,翻不起大浪。
这要是选个身份比她们高的,那就难办了。
朱蝉衣就看向辛夷。
辛夷一摊手,“这种事情我也不能预料,不过父皇与母后对我们这些儿媳一向满意,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苏辛夷可不敢说,殿下已经决定不会让秀女进东宫,殿下能做到,这容王跟景王未必愿意,她要是这样说了,只怕朱蝉衣跟屠静嘉心里难过。
但是,也不是不能提点一点,她思量着慢慢开口,“夫妻之间感情和睦,几位王爷也未必有心往府里添人。像是吴王府跟襄王府那般,都是因为府里不太平,所以才会添了人,如你们这般夫妻和顺的,倒不如与你们跟王爷商议一下,眼下京中形势不平,自然是安稳为上。”
苏辛夷能提点的就这么多了,再多她也不好多言。
屠静嘉明白得很快,看了太子妃一眼,思量着,莫不是东宫不会添人了?若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
她与景王成亲后倒是一切顺遂,但是要说夫妻感情真的有多好,她也不敢保证,但是,太子妃说要试一试,琢磨着回头试一试与自家王爷提一提。
屠静嘉还在思量,那边朱蝉衣就直接说道:“太子妃这话说得对,现在情况确实不是很稳当,我与王爷说一声,能不进人就先不进了,谁知道进来的人省不省心,有没有别的小心思平添麻烦。”
屠静嘉有点惊讶地看着朱蝉衣,她说她与王爷说一声,这就是她能做主?
容王那样的性子满京城谁不知道,被皇后娘娘与陛下纵容得很是骄横跋扈,但是现在这样的大事,她说跟王爷说一声。
屠静嘉第一次怀疑同样是给人做王妃,为什么她就没这样的底气?
而太子妃这样提点她们,换个角度讲,太子妃也是有把握的。
所以,她一个京城声誉品行上佳的闺秀,照理说嫁人后应该是她过得最为舒心才是,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屠静嘉第一次有了怀疑自己人生的架势,所以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东宫的消息她没有打听过,但是也知道外头传太子殿下对这门亲事不很满意,当初赐婚时殿下是反对的,但是这与她见到的不一样。
至少,她见到的太子妃在东宫独掌大权,开心顺遂。
至于容王妃,那外头的传言就多了,反正就说洞房花烛容王就被容王妃打了一顿,真假不知,反正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所以,是她对景王太过体谅跟顺从?
屠静嘉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东宫告辞回府,屠静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问朱蝉衣,“蝉衣,你回去就真的直接跟容王那样说?他会同意吗?”
朱蝉衣听了屠静嘉的话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同意,我这是为他好。再说,不同意那也得先与我过过招再说。”
屠静嘉沉默了,朱蝉衣与容王是以武论高下,她是不会功夫的,难道要她与景王比诗文?
罢了,罢了,她们的路她是走不通的。
瞧着屠静嘉一脸郁闷的样子,朱蝉衣就来了兴趣,看着她问道:“你不知道怎么跟六哥说?”
屠静嘉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难得脸红的点点头,好在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如何开口,纳侧妃本也是应该的事情,我要是阻止,会不会让人觉得善妒?七出之条不可犯。而且,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开口。”
朱蝉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平日你与六哥不谈外头的事情吗?”
屠静嘉摇摇头,“内外有别。”
朱蝉衣看着屠静嘉,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不问外头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你的丈夫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或者说你便是掌管府里的中馈,也得多少知道外头的事儿吧。”
“我有陪房,自然会去做这些。”
朱蝉衣这一刻忽然之间就明白文武的区别了,武官家没这么多规矩,大体上的过去就成。
但是像是屠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对这些就教导得很是严厉。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屠静嘉,“这做女儿跟做人媳妇不一样啊,做女儿你要规矩,是因为你上头有母亲管着,但是嫁过来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贤妃娘娘在宫里又不会对你约束过多,你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怎么成?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我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给你劈开理一理。”朱蝉衣说着自己也笑了,也是,若不是屠静嘉这么守规矩,说不定自己跟她也做不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