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终考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李昂坐在酒肆阁楼上,看着鱼贯走向朱雀门的考生们。。。心中感慨万千。
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本花名册,上面记录了此次参与终考的重点考生的大致资料。
和往年一样,终考考生两千余名,最后只取其中七百。
“如果终考题目是偏向灵力测验的就还好,但要是考验文笔或者典籍的话...”
李乐菱倚在窗边,挥手与柴柴道别,等到朱雀门关上之后,才抽身回来,有些担忧地对李昂说道。
“应该不会。”
李昂安慰道,“每年的终考题目都是由山长、博士们出的,随机且严格保密,不过也能通过其他方法猜出来。
山长离开长安已经这么久了,考题的选题权在博士们手中。
如果今年考的是典籍,那么出题的王温纶博士,他们就应该消失一段时间,以避嫌。
既然他们没有消失,那么终考题目就大概率不会是典籍。”
当然,也有可能是早就订好了一堆终考题目,由山长、司业从中随机挑选一个出来。
李昂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
“唔...这考卷...”
考场中,柴柴眯着眼睛,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桌上的考卷。
考卷共有三张,正常大小,纸张洁白,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题目,只有中心处,印着籍贯、姓名四字。
“这就是你们终考的考题了。”
讲台上,负责监考的一位瘦高学宫教习朗声说道:“考卷没有任何额外附加题目。
只需要用下的狼毫笔,在任一一张考卷的【籍贯】、【姓名】处,填上自己的信息,就算通过,可以自行离开考场。”
“什么?!”
台下所有考生齐刷刷抬起头来,惊愕不已。
只要填信息就能通过终考?
开什么玩笑,他们又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皇女,写篇名为《我的虞帝父亲》的作文,就能不经过考试,保送学宫。
一定有什么问题。
“你们没有听错,就只有这一项考试内容。”
另一位矮胖监考考官补充道:“三张考卷,只需要字迹清晰地写上一张,就算过关。
另外,字迹越清晰端正,评分也就越高。”
“那考官,”
有学子举手道:“如果在三张考卷上,都写了籍贯姓名,最后考入学宫的概率是不是就大一些?”
“呵呵,是的。”
瘦高考官微笑道:“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如果纸张破损,或者被多余墨水污染,无法看清姓名,那么考卷就会作废。
三张考卷,意味着三次机会...”
瘦高考官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从桌下缓缓拿出一个敞开木盒。
木盒呈长方形,其中的凹槽,整整齐齐码放着五十支毛笔,
由矮胖考官端着木盒,走到台下,用贴着符箓的金属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支支毛笔,放在各个考生的桌面上。
狼毫笔的笔杆为青竹材质,圆润光。毛锋透亮,浸满墨水。
“呼...”
矮胖考官的动作缓慢且平稳,待到所有毛笔分完毕,他才回到台上,长吁了一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额头汗水,仿佛干了什么重体力活一般。
“考试正式开始。”
瘦高考官点了点头,对所有人说道:“和往年不同,今年的终考考试禁止考生私自交流,也不允许有任何协助他人的行为。
另外,如果考生在考试过程中,出现身体不适、晕厥、昏迷等症状,学宫会强行介入,将考生护送出去。
如果考生症状严重,被判定为不再适合考试,或者晕厥时间超过了考试期限,那么资格就将自动作废。
希望各位考生,能量力而为。
学宫只是学习的地方,而生命只有一次。”
瘦高考官言辞恳切,但台下学生们有不少都露出了苦笑。
学宫对于已经身在其中的人而言,确实只是学习的地方。
但对于考生来说,它意味着出人头地、鱼跃龙门,意味着家族气运、光耀门楣。
家人的期待,家族的未来,个人的终生命运,全都系于这一场考试。
其中之沉重,又岂止是考官一句话能够打得了的?
像是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一般,瘦高考官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掌,宣布终考的开始。
“...”
柴柴坐在座位上,用眼角余光左顾右盼了一阵,现考场中的所有考生,都还坐在原地,没人去碰自己的毛笔。
两位考官的话,分明是在暗示考卷有问题。而每个人的机会,只有三次。
过了良久,终于有考生长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臂,捡起了桌上毛笔,摆出书写姿势。
然后,他就僵住了。
双眼圆睁,手臂摇晃,牙关打颤,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而无法理解的事情一般。
滴答。
笔锋中积蓄的墨水,沿着笔尖滴落在考卷之上,在考卷边缘染出圆形墨痕。
滴答滴答。
墨水越滴越多,像是没有止境,而那位考生在僵持了十余息后,终于坚持不住,丢下笔杆,整个人朝椅背后仰过去,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池塘中被打捞上来。
生了什么?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所有考生的脑海当中。
柴柴用手撑着下巴,仔细观察了那名考生一番。
对方手臂颤抖,脸色苍白,目光漂移,但双眼没有充血,额头也没有青筋暴起,感觉不像是遭受了肉体上的折磨。
难道是心神层面的压迫?
柴柴犹豫片刻,拔下头上戴着的玉簪,用玉簪一端轻轻挑了挑自己桌上的毛笔,没有异常。
用玉簪去蘸毛笔笔尖的墨水,同样没有异常。
甚至用玉簪挤压笔尖时,墨水会涌出明显多于狼毫承载上限的墨水量。
难道,这支笔不是重点,只是能够流出墨水的异化物?
真正的难点,在试卷本身?
柴柴皱眉思索,而旁边有些考生,则眼前一亮,故意用毛笔将墨水涂在桌上,再用随身携带的物品,如玉佩等去蘸,试图用这种方式绕开限制。
然而,当他们兴冲冲地试图在考卷上书写姓名的时候,全都停顿了下来,出现了和之前那位考生一样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