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并没有审讯那个射箭之人,因为于谦是兵部尚书,他不是法司,他并没有仗着自己深受皇帝信任,就随意的擅权。
这就是臣子的恭敬。
于谦坐下之后,便讲起了大兴的事,尤其是说到了真武大帝转世这一段,满是笑意。
朱祁钰有些愕然的说道:“朕这就成了…真武大帝转世了?”
于谦赶忙解释道:“陛下,百姓不视教化,若是讲的太复杂,反而不妙,等到他们多读些书,自然知道了道理,便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了。”
金濂赶忙补充的说道:“陛下真武大帝转世之事,百姓们反应还是很好的,这有些朝政不那么容易解释清楚,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个法子。”
“哦,这样。”朱祁钰想了想,这个时代,假托神明之名,其实也不是不可,实事求是的说,还有更快速的方法,去推广农庄法吗?
似乎也没有。
真武大帝转世,这个假托之名,朱祁钰认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于少保如此辛苦,大年三十还在忙碌,这一人讲宣政令,还是速度太慢了些。”朱祁钰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如果掌令官们,已经培养好了,于谦何必如此辛苦呢?
于谦则笑着说道:“臣不觉得辛苦,倒是怡然自得。”
“臣在地方巡抚十九年,也习惯了跟百姓们打交道。这百姓诸事繁琐,但是颇为有趣的很。”
“在这朝堂里,臣有的时候,却是应付不来。”
于谦是正统十三年,才从地方掉到了京师任兵部左侍郎,他出任地方十九年年,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于谦还不太习惯在朝堂上和在京文武打交道。
结果土木堡惊变一事之后,他突然就变成了执掌牛耳者,颇为不适应。
朱祁钰沉吟了很久,说道:“于少保,朕以为还是得培养一批人,眼下还只是京畿,若是行之有效,天下推行之时,难道还要于少保在两京一十三省巡抚吗?”
“那绝对不行。”
“不如这样,专门组织国子监和翰林院的学士们,负责学习政策,宣讲政策,尤其是对百姓宣讲,这件事很有必要提上日程来。”
于谦俯说道:“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定册吗?”
朱祁钰认真思考了下,说道:“让翰林院去做这些事吧,翰林院那么多的侍读学士、六曹章奏、经筵讲官,食朝俸禄,总要做些事的。”
大明的翰林院学士的地位,是不如前代的。
因为文渊阁大学士这一职务的出现,皇帝问政也不再询问翰林院,而是询问文渊阁大学士,翰林院也逐渐成为了养才储望之所。
于谦犹豫了下,才说道:“那也是可以,不过还是要专门选拔,臣也担心,翰林们,他们做不好。”
为什么于谦担心翰林院的翰林们,做不好宣讲之事呢?
地方政务,千头万绪,百姓的问题,千奇百怪。
他非常不看好,掉书袋的翰林们,能讲好陛下的政策,甚至适得其反。
下去一顿之乎者也,被老百姓骂的狗血淋头。
但是于谦关于这个事,还不好多说,有揽权的嫌疑。
朱祁钰却立刻回过味儿来,颇为肯定的说道:“啊,对,对,翰林们,五体不勤,他们整日里风不吹、日不晒、雨不淋,日子过得舒坦,早就脱离了地面,飞在了天上,他们怎么可能讲得清楚呢?”
“让他们干点农活儿,能把他们累死似的。不妥,不妥。”
朱祁钰为什么不信任翰林们,其实他们脱离百姓了,思考问题的角度,早就不是从大明的角度。
敌在宣传部这种事,也不是大明独有,苏联不也那样吗?
他认真的思考了半天,掌令官们,似乎又多了一项职能。
耕战,耕战不分家,只能辛苦即将入学的掌令官们了。
要不要考虑让掌令官们,展下线?
那就需要一个纲领了…
朱祁钰突然现,其实很多组织架构,并非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随着历史的进程,就不得不专设这种架构,来解决问题。
“这事朕来思虑吧。”朱祁钰倒是没让于谦费这个心神。
于谦俯说道:“臣领命。”
金濂感慨的说道:“这农庄法在山外九州的速度,可是要比臣快很多很多。”
“是臣失职。”
于谦面色犹豫了很久,低声问道:“陛下,臣在京畿推行农庄法,听说京师动荡不安,先是追缴私窑获利,又是都察院被申斥,紧接着大小时雍坊改官邸,而且英国公府上的两位都督,也被陛下训斥了。”
“陛下,群臣议论纷纷,惶惶不安。”
于谦回京之后,就被人拦着说了好几次这个事儿,他也不清楚,陛下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