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朱祁钰点头说道。
这个打扮才对嘛,披头散,坦胸露乳,还批左衽,一副我就是蛮夷的模样,别说朝臣不待见,朱祁钰也不待见。
教化了这么多年,就教化出一个蛮夷来?
“陛下,容臣启奏,父亲准备的种马和战马已经至长城下,此乃臣等部族贺陛下登基的微薄献礼,还请陛下容臣等贺喜之意,与陛下同庆。”脱古站起身来后,俯说道。
“这事朕已经派御马监前去查点了。”朱祁钰回了一句,这千匹种马,可算不上薄礼了。
脱古见陛下收了礼,赶忙俯说道:“陛下,容臣陈情,父亲久被瓦剌马奴掣肘,而动弹不得,往昔不闻王化,多有胁迫,今日今时,瓦剌新败式弱,父亲欲立世子,还请陛下降旨册封。”
脱古说话是很看地方的,这里是大明奉天殿!说是太子,那是想干什么?
元朝已经灭亡了!北元都灭了!
他们现在只是元裔,最高也只敢称可汗,只能称世子,称太子,那是准备表明自己的不臣之心,然后引得大明跑去杀的血流成河吗?
脱古从来不认为抱着祖宗荣光活着,是什么好事,反而是让百姓走卒们,时常处于担惊受怕的境遇下。
朱祁钰颇为玩味的看了一眼脱古,问道:“可有人选?”
“臣弟小王子马可。”脱古大喜过望,赶忙俯说道。
他在京师,就是为了达成父亲和大明皇帝的盟约,确切的说,是求的陛下请印信封爵,这件事陛下终于愿意说了。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他笑着问道:“你这小王子,可能到四夷馆来做译字生员?待到成年再回草原便是。”
于谦顿时眼睛一亮。
四夷馆负责通译语言文字,设有译字生员学班,教化之后,再回草原,不能说绝无不臣之心,但是熟夷总比生蛮强就是了。
朱祁钰也是想到了美利坚的CIA培养了那么多,诸如阿明、马西埃、杜瓦利埃这种独裁者,利用这些独裁者,进行后殖民时代的殖民。
他觉得这种法子很好。
当然他不认为CIA把阿片类的罂粟种植方法,印制成册,满世界捣鼓罂粟种植园是好事。
这种罄竹难书的罪行,朱祁钰是不会学的。
“谢陛下教化之恩!”脱古立刻再次长揖在地,颤抖不已的说道。
汉学,是这片大地上的显学,能进四夷馆读书,那是福分。
塞外苦寒,笔墨纸砚何其金贵,小王子马可也不是不爱读书,只是塞外贫寒,读书实在是奢侈。
“平身吧。”朱祁钰看着脱古这个激动的样子,也知道这对双方都是好事。
质子学汉学,这是汉时教化四方之法,这个小王子算是个试点,如果是能够培养出一大批精明,那是再好不过了。
“礼部拟旨,交由文渊阁呈递。”朱祁钰将差事吩咐了下去,算是答应了下来。
胡濙出列说道:“臣领旨。”
“退下吧。”朱祁钰挥了挥手,宣见之后,脱古是没有资格立在朝堂之上,而且朝议的乃是退敌之事,也不方便脱古在场。
分化鞑靼兀良哈与瓦剌的结盟关系,并不困难,因为他们之间本身就是个松散的联盟,而且矛盾极深。
只需要一张诏书,就可以让他们离心离德。
不能让瓦剌人找齐了帮手,然后一拥而上,跟杨洪打,杨洪是很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之前阿剌知院率领军队围攻宣府,就是牵制住了杨洪,但是杨洪依旧带着杨俊,驰援了土木堡,可惜为时已晚。
“瓦剌既然下来战书,如何退敌?”朱祁钰继续问道。
剪除羽翼之后,瓦剌人本部兵马,依旧是兵强马壮,大明京师十团营,又无力驰援。
难道任由瓦剌人逞凶边方?
“臣以为,无甚退敌良策,山外九州地形开阔,瓦剌多马军,转进如风,这是场硬仗。”于谦俯说道。
朱祁钰点头,于谦对瓦剌人的判断一向精准,这种知己知彼,料敌于先,是于谦站在朝堂,执掌牛耳的本事。
他深吸口气说道:“兴安,念。”
兴安的身后跟着一排的宫宦,这些宫宦手中拿着一大堆的圣旨,这都是朱祁钰昨日收到战报之后,想到的所有的支持。
他不能仅仅是口头支持。
“宣府者,京师之藩篱,居庸者,京师之门户。未有藩篱,门户之不固,而能免盗贼侵扰之患者也…”
兴安宣旨的时候,总是喜欢吊着个嗓子显得阴阳顿挫。
这一大堆的圣旨,就是朱祁钰要给杨洪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