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精通刑名的官员,都无法援引大清律例去判刑,因为自相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最后就成了真正的人治。
朱祁钰看着偌大的京师讲武堂,颇为感慨,终于被他做成了。
“这里还有一个讲义堂?”于谦对于京师讲武堂的态度是不看、不听、不说,他本来就是兵部尚书,整个十团营都是在他的组织下建成的。
石亨是他从牢里提溜出来的,刘安是于谦求情才戴罪立功,范广是于谦辽东调过来的,孙镗更是杀了魏兴才当上了指挥同知。
这十团营从上到小可谓都是他的人,他要是对讲武堂之事过问,那是给自己招致祸患。
于谦在规则上,是没有权力调兵遣将的,因为用以调兵的令符火牌,由内府印绶监和御马监掌管。
当然这只是规则,于谦真的要调…其实也调的动,但是他从来不调。
和敌人打仗还要请旨的他,是不会随随便便僭越的。
京师讲武堂的所有筹备都是祭酒杨洪操持的,于谦自然是不知道讲武堂里,居然还有个掌令官讲义堂。
掌令官讲义堂的学员比讲武堂的学员还要多一点。
而且讲武堂还有很多勋二代、勋三代,打算留级混日子的。
朱祁钰和于谦详细聊了聊掌令官的职能,尤其是对于军伍之间的肉刑、私役的管理,以及风闻言事之权责,都说了个清楚。
掌令官除了战时,并不具备任何的执法权,而且仅限于队一级,执法的事儿,还是得上级军将来处理。
“极好,极好。”于谦连连点头,原来陛下除了让缇骑每旬走访之外,还准备了常备的监察手段。
于谦再次感慨的说道:“极好。”
于谦看着英气勃的朱祁钰,不断的感慨,大明,真的好起来了。
朱祁钰始终认为如何灵活的利用制度、规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和调节朝堂的争斗,才是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工作。
而且他一直这么做。
他是皇帝,他掌握着制度、规定,或者说秩序的最大话语权,既然朝臣们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就必须做好这个工作。
既然打算让脊梁们充当自己坚定的后盾,那就要把舞台搭建好。
军将们需要监察,这是毫无疑问的,否则肉刑、私役、克扣粮饷、侵占军屯、杀良冒功、谎报等等事情,肯定会生。
金濂满是唏嘘的看着这讲武堂,他和征南将军陈懋在福建作战的时候,大明军队最缺少的就是基层和中层军官了。
他看这个讲武堂,也是颇为感触,早有这么个朝廷的讲武堂,就好了。
“陛下要给掌令官亲自上课吗?”金濂看着一个类似于课程表的排表,颇为震惊的说道。
陛下要给掌令官们上什么课?
朱祁钰点头说道:“嗯,这一个月就四堂课,每节课不到半个时辰,不废多少时间。”
给掌令官上课,当然是讲军条例。
这些军条例,有的是朱祁钰自己写的,有的是高皇帝和文皇帝时候的条例,这些条例写好之后,送到文渊阁,文渊阁送到兵部。
兵部、五军都督府、十团营指挥同知们一起部议,商量是否合用。
金濂点头,跟随着陛下的脚步来到了校场。
于谦将整个讲义堂看了一圈,回到了朱祁钰的身边,俯说道:“陛下,国家之制,边政以文臣巡抚,以武臣总兵将兵,而以内臣纲维之。”
“方为不讳之朝、迩安远至、国泰民安也。”
于谦的意思朱祁钰大体明白,就是说文治文臣去做,将兵武官去做,内臣去维持朝堂纲纪。
这样的朝廷才是个像样的朝廷。
于谦是不反对内臣参政的,之前有御史提出要废除镇守太监之事,就被于谦和石亨联名否决了。
于谦是怕边将做大导致藩镇,石亨是觉得没了镇守太监,反而被御史们随便弹劾,那日子过不过了?
但是于谦主张限制内臣的权力,他们是皇帝耳目,但不能是皇帝的手脚。
皇帝有手有脚。
朱祁钰带着群臣参观了下讲义堂和讲武堂之后,就来到了校场。
一千余学员,已经站在了校场上,等待着朱祁钰的训诫。
朱祁钰走上点将台,看着下面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面庞,深吸了口气,大声的说道:“今天是讲武堂开堂的日子,朕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办这么一个讲武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