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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景泰通宝

他们三王府不仅不维持宝钞的根基,还一锄头又一锄头的挖在了宝钞的根基之上。

洪武二十三年的宝钞停止换钞,就是明明朝廷了不到五百万贯的钞,却有三千多万贯钞在横行。

大明宝钞的糜烂,几乎就代表了大明朝廷信誉的破产。

新版宝钞好不好用?好用。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现在百姓没钱用的问题,而且即便是势要豪右之家印钞,这么小的面值,反而得不偿失。

但是宝钞,已经没有信誉基础可言。

钞关折银、市舶折银,钞法废纸。

于谦满是感慨,陛下是想要推行宝钞的,因为陛下拿着那几张纸钞看了许久,才肯放下。

陛下不是个很难懂的君主,喜欢不喜欢都在脸上写着呢。

于谦当然知道,纸钞是财经事务的巨轮,一旦宝钞有序的推行,那就代表着大明走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陛下还欠着大明两千四百亿的铜钱呢,八十年的欠账。

印钞可以快速还账,但是陛下不肯印。

陛下忍住了。

兴安满是笑容,陈镒当年那番话,陛下记了这么久,夸上天,夸出一个大踏步来,这话陛下表面不在意,其实很在意。

工部右侍郎王卺[jǐn]坐直了身子说道:“陛下,臣有良策。”

“说说看。”朱祁钰点头说道。

王卺举人出身,在宋末就是工匠之家,在永乐初年中举后和蒯祥一起建了北京城,乃是正统年间的工部尚书。

明英宗不掌国家利器,假手于人,王振擅权,王卺直言上谏,请陛下临朝,被王振坐罪罢官。

于谦在正统十四年举荐了王卺,说他兴造缮修之务,掌五材范之法,对于营建之事,多有见地。

朱祁钰起用了他,景泰元年回朝为官。

王卺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说道:“陛下,工部宝源局主事王炳富、石景厂总办徐四七、胜州总办蒯祥、工部尚书石璞,为陛下献上景泰通宝。”

工部,六部之末。

工部尚书虽然是上卿,但是多数的进士是不屑于去工部做官的,所以工部的头头脑脑,全是工匠出身,王卺更是一个举人出身,官至正二品工部尚书。

大明的海笔架海瑞,也是举人出身,官至正二品也是到了南京做兵部尚书,而不是在北京。

王卺的能力可想而知。

银币只能供给大额交易和大额支出这件事,是御制银币施行以来,所有财经事务盐铁会议上的日经问题了。

陛下不想被僭越权力,朝廷就愿意让势要豪右之家握着百姓必须要使用的铜钱吗?

户部是想要钞,工部则是想要铸钱。

“不是铜钱,也不是飞钱,是铁铜锡钱。”王卺将手中的檀木盒子打开,将铜钱拿了出来,递给了众人说道:“这是祖钱,所以稍大。”

“祖钱作模,翻铸母钱。母钱制范再翻铸,得铜钱。”

“铁易锈,加锡防锈,红铜为底色,则钱有轮廓方圆。”

“这是小钱,非永乐通宝的大钱,但是臣思来想去,结合陛下的财经事务诸多总述,以为小钱乃是陛下所需。”

“有铜吗?”朱祁钰拿起了那枚祖钱,同样符合铸币不精美,等于不铸币的原则,甚至还有压边,颇有轮廓文章。

王卺赶忙说道:“滇铜,黔国公镇云南,忠贞无二,臣以为此事不难。”

“还有海铜,密州市舶司也有海铜商贾,虽然依旧缺,但是眼下还是够用的。”

朱祁钰点头问道:“准备了多少?一年能产多少?”

王卺赶忙说道:“石景厂准了了三十亿枚,主要是铁,一年能产三十亿枚左右,陛下要,祖钱翻铸母钱,还能多点。”

王卺在景泰元年就已经被启用了,这都景泰三年十一月份了。

“何时能到南京?”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

朱祁钰每月都要见徐四七,知道他们在捣鼓铁钱的事儿,但是不知道已经能够如此大规模铸造了。

王卺立刻回答道:“顺着运河到南京,不过月余。”

“很好!”朱祁钰看着于谦问道:“于少保以为这铁钱,可堪用?”

于谦俯说道:“臣以为钞法也可用,景泰通宝也可用,就看陛下想怎么用了。”

在于谦看来,陛下对钞法还是有些谨慎了。

但是陛下稳扎稳打,也是好事,就看陛下的抉择了。

若是想快点走,就行钞法,要想慢点走,就行钱法。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财经事务涉及民生,兹事体大,朕以为事涉民生就应谨慎一些,朕亦不能私,还是先行钱法。”

“以稳定民生为主。”

钞法很容易就被滥了,这不是朱祁钰想看到的景象。

财经事务不能建成宫中楼阁,否则就有妖魔鬼怪僭越朝廷、皇帝的权力了。

诸臣俯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振声说道:“朕知道了户部、工部恭顺之心,为了替朕还债,费劲了心力。”

朱祁钰有一笔还不起的账目,三十年内,总计行一亿枚银币,也就是两千四百亿枚铜钱,是八十年欠下的债。

这是权衡也是斗斛,朝纲正事。

人主定朝纲,天下钱荒无钱可用,这是失纲,是必须要还得债。

户部和工部为了陛下能还清债,也是颇费了许多心力。

朱祁钰颇为欣慰的说道:“户部尚书金濂、户部度支部郎中王祜等人,朕赐头功牌。”

“工部宝源局主事王炳富、石景厂总办徐四七、胜州总办蒯祥、工部尚书石璞、工部右侍郎王卺,朕亦赐头功牌。”

“待朕归京,亲自授予。”

王祜、王卺俯说道:“谢陛下隆恩。”

百官拿个牌子难如登天,陛下放头功牌赏,这是对他们这些日子来,为陛下还债费心力的肯定。

朱祁钰笑着说道:“那就在景泰通宝入南京之前,跟他们耍耍。”

廷议结束之后,所有人领命而去。

兴安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陛下让陈婉娘改口了吗?”

这涉及到,是不是给陈婉娘身份的问题,还涉及到了规矩,比如陈婉娘是叫陛下还是叫夫君。

唐云燕和李惜儿,可都是陛下让改了口叫夫君,才有了贵人,唐贵人更是有了身孕才会晋嫔。

这身边多个暖被窝的宫女,和多个贵人是两个概念。

真的把规矩讲到底,其实只有汪皇后一人可称陛下夫君。

但是泰安宫里没那么大的规矩,汪皇后也从未制止过其他人喊夫君这事。

汪皇后是委屈了自己,让后宫安宁,不给陛下找麻烦,后宫安宁,陛下不必分心。

这就是夫尊于朝,妻荣于室。

朱祁钰摇头说道:“未曾。”

兴安长松了一口气,俯说道:“陛下圣明。”

陛下身边侍寝的宫女就这一个罢了,正统年间一次选宫女就选三百多个呢。

这算是荒淫无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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