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忽然吹起了寒风,北风尖啸着透过后窗缝子往里钻。
睡袋保暖,他本来开了一圈的拉链,就当是褥子铺着、被子盖着。
这样半夜他被冻醒了,哆哆嗦嗦的赶紧拉上拉链。
而大迷糊还在打呼噜……
还是王忆看不下去,让老黄跟他凑在一起抱团取暖。
后面他正要入睡,老黄爬起来叫。
秀芳抱了一床被给他送了过来:“谁也没想着今晚会来冷风,你哥怕你冻着染风寒,让我给你送一床被子。”
王忆心里热乎。
这是什么样的乡情?别说以前他没体会过,甚至都没有听过!
亲哥亲嫂子又能做到这点吗?
不过他只能心里领了这份情谊,被子他用不上,睡袋闭合后很暖和,于是他给了大迷糊。
大迷糊拉着被子盖着头。
依稀有哽咽声传出来……
大早上的王忆呼了口气,有一股白雾冒出来。
气温估计一夜回到零度了!
他把刚换下没两天的厚牛仔服又换上了,这才能出的了被窝。
大迷糊照例早起去海边忙活了。
他只好小跑着热取暖。
王东喜看到后大声说道:“王老师在跑步?我早就听说练功夫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原来就是这样练啊。”
王忆想解释,但王东喜已经进办公室了。
后面大迷糊回来了,胳膊里夹着木板和纸壳。
王忆问道:“你没去海边?”
大迷糊说道:“回去拆了板子,王老师,把后窗封上,封上就不冷了。”
王忆瞅了瞅脏兮兮的木板和残破的纸壳,问道:“队里没有塑料膜吗?塑料膜透明,贴上又保暖又透光。”
大迷糊摇摇头。
他又满怀希望的问:“早上吃什么?”
王忆说道:“下面条吧,对了,你会不会揉面蒸馒头。”
大迷糊说道:“会,我早跟婶子学会了,以前蒸过,但婶子他们说我吃的多,不让我蒸了。”
这番话字不少,但王忆愣是没理解他意思。
不过只要大迷糊只要会蒸馒头即可,他将一袋面粉推出来,说道:“今天冷,你别去捞海草了,你用锅子蒸馒头吧。”
大迷糊凑上去看了看,抬起头来很惊喜:“白面,都是精白面,真白啊,特等粉,这是特等粉!”
王忆上午继续跟小崽们斗智斗勇。
王向红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人。
这事是儿童团团长王新钊跑来跟他说的:“王老师快去看西洋景,有个女鬼来咱这里了。”
听到这话王忆一愣:“女鬼?什么意思?”
王新钊挤眉弄眼的说:“是一个外来的女人,她翘着脚跟走路,嘴巴通红刚吃了孩子血——这不是鬼是什么?我爷爷说鬼就翘着脚跟走路。”
小崽们听说有西洋景可以看,拔腿就跑。
王忆气的跳脚。
下午上纪律课!
这下子他不去看热闹也不行了,他得去抓小兔崽子们。
他一出门看到王东喜在山路口探着脖子往下张望。
两人打了个照面,王东喜指了指下面笑道:“去看热闹?那我去库里给你支一盒过滤嘴烟捎过去,咱队里来大人物了。”
王忆说道:“烟?那不用去库里支了,我拿一盒吧。”
他背包里还有好几包华子呢。
看热闹的都围在王向红家门口,王忆下去一看都是不上工的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是徐社长?怎么穿上皮鞋了?皮鞋是资本家穿的。”
“他身边那娘们怎么回事?嘴唇那么红,吃孩子血了?”
“那个男同志脖子上挂了个什么?刚才我看着他瞄准我来,我以为那是枪,要打我!”
王忆过去往门里一看,是个穿着西装、皮鞋的大脑门男人和一对青年男女。
其中男青年穿一身蓝色涤卡中山装,文质彬彬,胸口衣兜斜插着一支钢笔,脖子上挂着个黑色老式相机。
女青年穿双排扣列宁装,嘴上抹了口红、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
王向红正好出来,他先让老人们散开,又对王忆说道:“王老师你进来,给你介绍几个人。”
他又对王新钊说:“儿童团的任务完成了?在这里探头探脑干什么?快去跟文书说一声,让他从库里提点鲜货,他在县里供销总社的徐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