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头挥挥手说:“快去吧,原来小秋今天等你呢,我说她从大清早怎么就趴在窗口。”
“噢,小秋是等心上人呀,那咱是白受惊一场啊。”
“白受惊比真受惊要好,还以为小秋又要闹自”
“你这个人,喝水怎么也堵不住嘴?人家今天是新姑爷上门,都别乱说话。”
王忆装没听见这些话,拎着包进了楼。
秋渭水刚才在二楼开窗,于是他以为爷俩的家在二楼,其实在一楼,他正要上楼一楼有一扇门推开了,然后他看见白天鹅的笑脸。
王忆拎着东西过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从门内传出来。
他问说:“你家是复式楼房呀。”
秋渭水疑惑的问:“什么是复式楼房?”
王忆说:“上下两层的。”
秋渭水说道:“噢,对,我们是上下两层的,本来我们住一楼,保姆大姐住二楼,但我爷爷说我就是他的保姆,让我住了二层,他自己在一层住,然后一个房间是卧室,一个房间是办公室。”
王忆进门先看到水泥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铮明瓦亮。
墙面是上白下绿的卫生墙,挂着开国领袖们的照片也挂了好些奖状,然后还有一些孩子和少年人的照片,王忆依稀看见了秋渭水。
毕竟是县里大领导的家,住处还是比较现代化的,有柜子、有桌子、有沙、有茶几。
王忆以为会有电视机,然而并没有,只有一个大收音机。
收音机上铺着个白纱——好些东西上都有白纱,沙的靠背、扶手上也有,五屉柜上也有,茶几上——茶几上没有,茶几上有个玻璃板。
屋子里家具挺简单的,不过房间布局不错好歹有卫生间,卫生间靠门的地方放了个木架和洗脸盆,秋渭水帮他放下东西,让他洗把脸、去去热。
她递给他一条手绢,解释道:“我爷爷没在家,我给他打个电话,他知道你要来本来等着你呢,但是县里有事,他只好紧急去办理公务了。”
王忆洗了脸说道:“没事,我、其实我主要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爷爷的。”
秋渭水喜滋滋的说:“你可真不要脸,什么话都能说。”
王忆暗道我要是真不要脸我就趁你爷爷不在家把你推倒了。
这事不能想,一想他浑身更热了。
秋渭水去拿了一把折叠靠背椅放在窗户边上说:“你怎么还出汗?来,这里坐,这里最凉快。”
她用搪瓷茶缸去倒了杯凉白开,说道:“我家本来有电冰箱的,电冰箱你一定见过吧?绿色的,上面下面都能开门、都能用。”
“可是有个领导是从羊城来的,他们羊城条件好、生活水平高,爷爷说他要是没有冰箱不习惯,就把我们冰箱调给他了。”
“要是电冰箱还在就好了,我给你提前准备好冰糕,吃冰糕降温去暑的会快一些。”
秋渭水说着不高兴起来。
王忆看着她使性子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忍不住去搂搂抱抱。
秋渭水一边说他耍流氓一边赶紧关窗户
王忆见此索性说:“小秋,咱俩结婚算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会替爷爷好好照顾你的!”
他现在已经决定留在82年时空——如果时空屋有问题,他会坚定的摒弃22年选择留在82年。
秋渭水能看出他的坚定的态度,便握着他的手说:“我、王老师我知道你会对我好的,可我们还没有定亲呢!”
王忆说道:“那我今天跟爷爷申请一下,回去就准备定亲的事,行不行?”
秋渭水说道:“好!”
“我给爷爷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她摸起电话,王忆赶紧去默诵佛经。
老爷子要回来了,冷茎,必须冷茎!
结果脑子一转他现自己什么佛经也不懂!
还好他脑子里有滕王阁序,这玩意儿也有作用。
先把杂念压了压,他问道:“小秋,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上次见面我感觉他挺不舒服的,我有些担心。”
秋渭水说道:“比以前好多了,你不知道,我以前精神不好,其实、其实你不知道我好多次想要那个——不对,你知道”
“哎呀我说乱了,你知道的是我以前精神不好然后伤害过自己,但你不知道我爷爷为此非常担心,那时候他老是盯着我、开导我,好些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当时他的健康更不好。”
“这两个月我的精神状况好多了,爷爷放心了很多,他的精神也好一些了,然后我看着他的健康状况要比以前还好一些。”
“所以爷爷让我去你们学校育红班当教师我才敢去,否则我可不能把爷爷自己丢下,我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了。”
她说着黯然失色、情绪低沉。
王忆爱怜的去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马上就又有我这个亲人了,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到时候天涯岛上你有好些亲人!”
秋渭水温顺的点点头:“我知道,幸亏遇到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爷爷也说过,所以我爷爷才支持咱们两个交往,你都不知道我爷爷以前多——你怎么这么流氓啊!”
王忆绝望的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一直在背滕王阁序啊?我也不想这样!”
可我是个早睡早起并且还天天就有生蚝吃的男人,而且每次进城还有羊肉吃!
再说我平时吃的包子都是韭菜包子!
你说这样我能怎么办?
王忆真自认是个正经人了,奈何他能控制的了心理控制不了生理,生理条件它不允许。
秋渭水说道:“你还是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我很喜欢这诗,我爷爷也喜欢,他最近有时候不舒服了,我就会给他诵读这诗,可以平静他的情绪。”
她去打开窗,然后王忆对着窗外开始‘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秋渭水坐在旁边沙上托着腮看。
王老师真有文化,长的真白净,普通话说的真好
穿着的确良衬衣的叶长安从院子里走过,他听着诗歌朗诵声便笑了,在外面说:“王老师来了。”
王忆掐了自己一把,现没用使劲拧了一把,说:“刚来,爷爷你要是忙你就忙吧,我又不是什么客人,我等会就行。”
叶长安的咳嗽声在楼道里响起。
他去打开门,然后皱起眉头。
老爷子声音又沙哑了一些。
叶长安吐了几口痰进来,他看起来比上次登陆天涯岛的时候憔悴了一些,进门跟王忆打了个招呼后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秋渭水迅速的帮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往里面加了点金银花,解释道:“我爷爷喝这个来清肺。”
王忆想问问她关于老爷子肺部的病情,不过没问出口,这丫头肯定不知道,老爷子自然是瞒着她的。
叶长安洗了把脸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王忆问道:“爷爷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老爷子笑道:“挺好、挺好,疗养院给我换了新药,我感觉这药物的效果挺好。”
他坐下又说:“你和王支书都不用太挂念我、更不用来看我,当然,你来看我是假,怕是来看小水才是真的吧?”
王忆说道:“那怎么能”
秋渭水也赶紧说:“王老师可关心你了,他一进门就问候你,他不是想来看我,他要是想来看我那就让我去天涯岛好了,对不对王老师?”
王忆正要说话,叶长安狐疑的看着孙女说:“我只是随口问一句,王老师都没说几个字,你怎么这么着急的说话呢?”
秋渭水愣了愣,干巴巴的说:“王老师在咱家放不开,拘束,我帮他解释两句。”
叶长安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如此,王老师你别拘束,当自己家里就行,哎呀,实际上用不了多久,你真可以把这里当你们的家了。”
王忆直接接了他这句话:“爷爷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征求一下您老的意见,关于我和小秋的这个感情和关系更进一步的意见。”
秋渭水托着腮看着叶长安。
叶长安下意识叹了口气。
他用手指敲了敲沙靠背,慢慢说道:“王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品德我也很认可,现在是新时代了,国家和党中央都倡导青年们要自由恋爱。”
“你和小水的感情呢,你们要自己处。你们的关系呢,我想稍微慢一点——你俩相识的时间毕竟短了点,这没俩月呀!”
秋渭水看向王忆。
王忆明白她意思,这时候就要看自己的魄力了,他说道:“爷爷您放心,我们相识时间是短,但我和她”
“你和她的事情呢,你们要自己做主。”叶长安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不同意你们两个的关系,但你们了解彼此吗?对不对?你们看到了彼此的缺点和短处吗?”
“我是这么个意思,小水在文工团的事要提前结束了,她刚才还问了问她们政委,她下个礼拜就能把档案从军总那边调出来,也就是说下个礼拜她就要去你们学校当老师了。”
王忆和秋渭水对视一眼。
欣喜若狂。
叶长安笑道:“所以你们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王老师,我不是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老封建,你们两个感情的事,我不会乱插手。”
“我希望的是什么呢?希望你们两个对自己、对彼此要负责!”
“我为什么同意小水去你们学校当老师?我就是希望你们在一个单位上班,早上见面、傍晚也能见面,你们搭班子工作、搭伙生活,这样可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王忆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爷爷您的想法非常正确,我认为这是高瞻远瞩、渊图远算的安排”
“行了,好话不说了,说点实在的,我对你小子还是挺担心的,你看你刚才我进门你问我身体用‘你’,开始拐我孙女了用‘您’,看菜下碟呀!”他笑着指了指王忆。
王忆说道:“爷爷你误会了,我大约了解你的脾气,平时你希望咱们平等对话,所以我说话会随意一些。”
“但涉及到正事那肯定得拿出办正事的态度,而我与小秋的事在您面前就是最正经的正事!”
叶长安叹气道:“你心思转的太快了,小水耍心眼可耍不过你。”
王忆挠了挠耳朵。
我说也说不过您啊!
叶长安又哈哈笑:“行了,不用尴尬,逗你玩玩。”
“小水性子你知道,我没法跟她开玩笑,你小子性子活泛多了,我以后会偶尔跟你开玩笑,当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不对劲的时候,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好了。”
“咦,水果呢?小水你洗的水果呢?”
秋渭水赶紧站起来:“忘记了,都在厨房里呢。”
家里东西准备挺齐全的,王忆吃了点水果等到中午又陪老爷子吃了个饭,秋渭水下厨。
结果厨艺竟然很出色。
王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讪笑不已。
自己为了表现之前可没少给秋渭水做菜,结果是献丑了。
饭局临近结束他准备告辞。
离开之前他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看到一个小盆里扔了张手绢。
是叶长安的手绢,他刚才吃饭咳嗽便用这手绢捂着嘴,吐痰也是吐在这里面。
王忆犹豫了一下,打开手绢看了看。
痰里有血丝也有血块!
他将手绢包起来放入自己衣兜,又把进门洗脸时候秋渭水给自己的手绢拿出来迅速浸水清洗给挂在了小盆上。
两个手绢样式一样。
这样他出门后迅速的告辞,离开大院趁着中午头阳光炽烈、街上人少找了个上锁的老房子,开门回到22年。
他回到22年立马给袁辉打电话,问道:“袁老师,你那边有没有呼吸科或者胸外科方面的专家朋友?”
袁辉说道:“你等一下,我帮你找找。”
王忆时间紧急,又给饶毅打过去。
饶毅背靠庆古集团人脉还是更广,他听了后就说:“翁洲市立医院的院长是咱的朋友,如果非要呼吸科专家的话那沪都交大的广慈医院呼吸科主任能拉上关系。”
王忆说道:“太好了,不用职务这么高或者这么权威,你有关系很好能现在让我打个电话的呼吸科大夫吗?”
饶毅说:“那你给咱们市立医院呼吸科的一位副主任打电话吧,这个咱们关系很硬,他欠我非常大的一个人情,可以说我曾经救了他的家庭。所以你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他能办的绝对不会推辞。”
“我这就把联系方式给你过去,他现在应该没上班,我给他说一声,你们联系吧。”
王忆道谢,然后给袁辉了个信息让他不必忙活。
饶毅很快给他了个电话过来,王忆打过去对方很快接了:“你是饶毅饶总的朋友王总?”
王忆说:“景主任您好,中午头的打扰到您休息了,我有点急事想找专家打听一下,就是我想知道如果我怀疑一位病人患了肺癌,然后我有他咳嗽的痰液其中带血丝血块,能否查出他是否患癌?”
景主任说道:“不是金标准,甚至可以说准确率不太高,但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很强的参考意义。”
“你把痰液送过来吧,先做一个分子病理检测,这个还是比较精准的,现在的痰液脱落细胞学对肺癌初诊和疑似肺癌的诊断是比较有价值的筛查方法,我们医院能做。”
王忆一听心里大为安定。
没白费自己的功夫!
他立马出门打车直奔市立医院而去。
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处,办事在路上不耽误时间。
景主任来了门诊大楼,王忆用自己身份证挂号,他给开了项目,带着王忆去实验室从手绢取了样。
他说道:“以往的检测方式是从痰中找肿瘤细胞,这样相对快一些。”
“但我们痰液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来自于病灶组织,还有肺癌其实本身导致的痰液是比较少的,因此检出率比较低,有一定局限性。”
“现在的痰液脱落细胞学应用聚合酶链反应结合限制性片段长度,以多态性分析及免疫组化技术进行支持,做一个联合检测,这样慢一些但是准确率会高一些。”
“当然王总我得跟你说一下,这技术有用的前提还得是痰液中有占位性病变的脱落物才行——哪怕是有一点也行。”
王忆千恩万谢向他道谢。
人在江湖飘,认识个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景主任说这个一时半会出不来结果,让他先去忙自己工作,“结果出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王忆说道:“麻烦您给我个信息行吗?我电话有时候接不上,我有、我有难言之隐。”
景主任笑道:“可以,那加个好友吧,我给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