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城门,叶文初和沈翼两人出了城。
两个人去了别院里。
原先鲁志杰来养伤的时候,叶老太爷就留了四个婆子伺候。
后来鲁志杰回去,徐家三个孩子在这里养着,婆子依旧留在这里,刚刚就是这里的一个婆子去喊城门的,使钱请民兵去叶家给叶四小姐报信。
叶文初从马上下来,跑着进院子,喊道:“人呢,怎么样?”
“四小姐,人在房里,您、您快去看看吧。”婆子坐在门槛上,看见他们进来,顿时哭了起来,“人、人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
叶文初推开房门。
房间里点了七八盏灯,两个婆子拿着热水和毛巾,鹏鹏和飞飞坐在边上,垂着头不说话,听到开门声,两人眼睛一亮,喊道:“四小姐,你看看我姐姐,她吃了断肠草,就田埂上的那个草。”
他们陪着姐姐去田埂上散步,不知怎么让她就……
叶文初走到床边,徐秋喜平静地躺着,双手收拢在胸前,眼神已经涣散了,叶文初号脉,对婆子道:“我带了药,速去煮。”
“四小姐,奴婢已经催吐了。”婆子出去煮药。
“四小姐?”徐秋喜抓着了叶文初的手,“是四小姐来了吧?”
叶文初握住她的手:“是我。”
她看不见了,紧紧回握着叶文初的手,气若游丝:“四小姐,我在等您来。”
她说着,冲着叶文初笑了一下,牙齿白白的,笑容很甜美:“我想和您说,谢谢您,这辈子无论多困苦,但您让我看到了光亮,说书的先生说,人死的时候要跟着光走,就会投胎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四小姐,您就是我的光,下辈子我一定能找到您。”
叶文初摇头:“不要说这些,我……”徐秋喜打断她的话,“您让我说。我虽说还要报答您,可依旧是厚着脸皮想求您,鹏鹏和飞飞去善堂行吗?他们会做事,以后就跟着您,您把他们当牛马使唤。”
叶文初抿着唇:“行!我会让他们读书,学个手艺,长大了娶妻生子告诉孩子们,他们有个很漂亮坚韧的姑母。”
徐秋喜笑得更开心了,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方帕子,塞在叶文初的手里:“给您做个念想,我手艺不好,您别嫌弃。”
“不嫌弃。”
“四小姐不要难过,我该死的。以前,我辛苦的时候就会诅咒,希望着世上该死的人都立刻死。我诅咒了别人,又岂能自己违背呢。”
“四小姐,我真高兴认识您啊……”
“秋喜!”叶文初抓着她的手。
鹏鹏和飞飞上前来,趴在姐姐身上无声地哭着。
叶文初做了抢救,但没有用,药服用的时间太久了。
叶文初抱着飞飞,飞飞哭着问她:“四小姐,姐姐为什么要服毒呢?”
叶文初给他擦了眼泪:“因为她想为她做过的事负责。”
兄弟两人现在都不懂,但在将来某一天他们会懂的。
“和姐姐说说话,好好看看她。”叶文初走出来对婆子道,“去将王竹喊来,他大概也想见她一面。”
过了一刻,王竹一家人来了,房间里传出闷闷的哭声。
叶文初坐在黑漆漆的院子里,沈翼递给她一杯热茶,便又坐在她身边。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她声音飘着,有些哑,沈翼柔声道,“去需要她的地方吧!”
叶文初转过来看着他。
“死也许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沈翼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