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中午气到没有睡着。
带着苏公公在圣上午睡的时候,去了御书房。
推开门,圣上根本没有睡,而是在刨木头。
好好的御书房,一地的木屑,皇帝的龙袍也被木屑刮的毛毛躁躁。
太后一肚子的火,在这一刻消了不少。
她的儿子她养大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看看什么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正形?”太后指着龙案的奏疏,“堆那么高了,你正事都不做?”
圣上擦着手,回太后的话:“母后,等我把这个木头刨完我就开始干活。”
“你刨木头干什么?”太后给他擦汗,一脸的宠溺,圣上笑得很得意,“母后,我准备给今天去户部查账的所有官员,一人做一根拐杖。”
太后愣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做拐杖?”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早晚需要这些。”圣上道,“朕赏赐什么,都不如朕亲手做的拐杖好,是不是?”
太后摸了摸圣上的脸,将他额头的一滴汗拭去:“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你忙你的,哀家回去睡午觉了,你早点开始做事。”
“母后慢走!”
御书房的门关上,圣上又刨了一会儿木头,打了哈欠,张公公催促他:“您去歇会儿,明儿再刨?”
“也好,这刨刀不大好用了,下午朕磨一磨。”他半眯着眼,去午休了。
关上殿门,他的脸就沉了下来,脸上都是自嘲的笑。谁能想得到,他堂堂皇帝,却要天天装成纨绔少年?
他都四十了,乖什么?他要什么乖。
他要权。
太后回到坤宁宫,姚文山在等她,关上门太后道:“在查了?”
“嗯。”姚文山问道,“娘娘,怎么办?”
姚氏贪钱,用不着从户部挪,但能从户部挪钱的也等同他们姚家人。
整个朝堂,动谁、动哪一个衙门,都不行。
“你想呢?”太后问他,姚文山道,“这件事不能纵容圣上。”
“姑母,您要做给天下人看,有很多事上可以放权,马上秋收了,您让圣上外出私访去都行。”姚文山道,“这件事,会动我们的根基。”
连他都不知道,会查到哪些人。
“嗯,就按你想的去办。”太后顿了顿,问姚文山,“袁为民什么情况?”
姚文山说了,太后冷嗤:“这老贼,当了十年的狗,莫不是以为有机会换主子了?哀家当时就和你爹说了,这是白眼狼,养不熟。”
“你可知道为什么?”
姚文山摇头。
“因为这老贼是先帝留给圣上的,他心里只有先帝。另一则,他认为,今天的内阁本就应该是他,他现在拿到,他也只会觉得应得的,断然没有半分谢意。”太后冷嗤道,“老贼便是白眼狼。”
姚文山明白了:“那找机会,将他再贬斥出去。”
太后颔,让姚文山去办事。
……
沈翼站在户部后巷里,叶文初去见他,四周没人沈翼和她低声说了几句。
叶文初都惊讶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稍后见。”
她迅速回去,中间看到了停尸间,说是好奇,进去溜达了一圈,顺了一个装尸的麻袋,塞在袖子里。
“大家动作麻利一些,天黑前咱们把总账登记出来,今晚袁大人请客。”
袁为民眼睛不大好,现在耳朵也“不好”,他决定不搭理叶文初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理她。
“先生,老师!”叶文初坐袁为民身边,不是面对面,是并肩坐着,他恼火的很又不敢说她,因为怕听到更难听的话,就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老师坐一起。”叶文初一边说话,手里的算盘就没停,她左手点着计算到的位置,然后翻页,右手噼里啪啦没停。
再看袁为民,一说话他就断了,他就更气。
大家做事很快,期间高山进来了一趟。
天快黑的时候,叶文初让大家休息,大家还想再做一会儿,但不知为什么,挂在墙壁上的油灯,居然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那是油灯,掉下来油自然泼了出来,下面又都堆着的账本,明火加油,几乎是蹭一下就烧了起来。
“起火了!”有人慌张喊,账房里顿时乱了起来,袁为民到底年纪大了,脑子嗡一下,居然不知是跑还是救火,但没给他反应机会,他就被人拽着,半抱着拖了出去。
袁为民恍惚了一下,他已经成为跑得最快的那个人,顺利到达了院子里。
“您喊人来救火。”叶文初对他道,“被傻站着。”
袁为民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看着叶文初利索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袖子里,被她塞进来的原本自己刚算的账簿。
他的脑子里忽然在猜测,叶文初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起火,所以,她挤坐在他边上,好方便乱了以后,能够最快带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