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有东西吃,朝廷的赈灾款了以后,我们一个馒头都没有见到。”
“我爹说他去想办法。他听说三十里外的驿站里,住着许多避难的富户。他决定去那边抢。”
叶文初打断了他一下:“你如何知道的?”
“我爹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现的他是一枝梅。外面悬赏通缉贴的一枝梅,和他在沙盘上画的很像。”
梅林道:“我想学我爹,也做侠客。他离开庙后,我跟在他后面,他在雨中贴着一间屋子的墙根说话,然后翻了进去,但却再没有出来。”
“我不知道那个屋里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但三个人的长相我记得。后来我去驿站做杂吏,打听到那天夜里,那个房间里杀我的爹的人,是谁。”
“苏执,张植以及蒲碌!”梅林道,“我要为我爹报仇!”
梅林说这一切的时候,非常平静,语调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把手里的刀紧了紧,苏执呜呜呜地叫起来,不用分辨,也知道他在喊救命。
“别急。”叶文初道,“说好的把案子说清楚的。”
梅林点头。
“我信您。您刚才分析的都是对的。至于脱慧通的衣服,一则是您想的,不想让他玷污佛门,二则,也想让大吕氏牵连进来,那个女人杀了孙秀才,您记得惩办她。”
叶文初不意外,颔道:“多谢你。”
“不客气。这些人不作为,那就我们自己帮自己!”他讥讽地看着所有人道,“这世道,就是需要我爹那样的侠客,劫富济贫杀尽贪官,为穷人做好事。”
一屋子的官员头皮也跟着他的话跳动着。
“你杀人还有理了?”一位官员拍桌子道,“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杀人!”
梅林呵斥道:“你们好好做官好好做人,谁会杀你们?”
“谁不想活着?谁不想三餐吃饱冬暖夏凉?”梅林落泪,“你们在这里多舒服,可曾想过百姓们都怎么过的?”
“你们摸着良心说,当时寒窗苦读一心为百姓的初心,还在吗?!”
梅林质问,字字如钉子一般,扎进这里每个人的心中。
“你、你别说了,把人放了!”马立明道。
“我放了他,你过来?”梅林问他,马立明被噎住。
“我就是来杀他,不但要杀我也没有打算要活着出去。”梅林讥讽地看着马立明,“不然你以为叶医判为什么不提,因为她知道,谈这些没用,我杀苏执的决心已下。”
“胡闹!”马立明对叶文初道,“你就让他这样?”
叶文初道:“那交给马大人?”
马立明拂袖坐回去,气着不说话。
“别冲动,那我继续说案子。”叶文初对梅林道,梅林点头,他服叶文初,能这么快查到他,查明白一个复杂的案中案,个人能力已让他五体投地。
世上若多一些像她这样认真负责的官员,肯定也会清明很多。
“以上是第二个问题,十二年前的一枝梅,梅林静,如今的一枝梅,梅林。他们是父子,也是模仿杀人。”
“动机是仇杀,起因,是平顺五年九月,户部拨款去卫辉的,第四批赈灾银三十六万两以及百姓捐赠金银十二万两,两项共计四十八万两!”
“这么大一笔钱,有没有进过户部?没有进是谁让它没有进,出了,是谁将它的痕迹抹掉的?”
叶文初问在场所有的户部官员。
“想必,这种事在场的很多官员,都是轻车熟路吧?”
大家都生气,刘炳章问她。
“叶医判,你报的这一串钱数,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他讥讽道,“十二万两的捐款,当时在民间一定有很大的动静,那为什么朝廷乃至我们所有,会没有人知道?”
“你不当官,是不明白。这么多钱不是三钱五里,想从账上消失,要费多少的功夫?”
“这不是你写话本,听说书,扇子一折惊堂木落下来,银子就能飞出去!”
一屋的人点头。
“是啊是啊,是刘大人说的这个理。外人不懂账,是不会明白难处的。”
叶文初噗嗤笑了,看着那人:“这位大人和刘大人一样,是因为账簿全部烧了,所以你们都特别自信了?”
那位官员脸垮下来:“这话说的,没有账簿可不是我们自信,而是叶医判你啊!随口说,反正谁都不能说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