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吗?”
姚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道:“姬容殿下,嫁祸于人,可不是什么优良的品质。分明是你自己见不得你母亲和王兄好,现在却怪到在下这个局外人身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局外人?”姬容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讥诮。
姚重道:“难道不是?”
“你说是便是吧。”姬容冷声道:“谢衍什么时候能到?”
姚重摊手道:“这我如何知道?”
姬容道:“那你最好催他快一些,若是晚了可赶不上了。我想姚先生也不希望摄政王还要亲自率领千军万马千里跋涉,横渡大漠吧?”姚重神色散漫,似乎并不在意,“看来,白靖容和大胤人谈得很顺利。我很好奇,她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姬容冷冷地看着他道:“就像你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年她为什么要害你们姚家一样。”
姚重脸上的神色一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消瘦的年轻人。
这显然是个不能被提及的话题,但姬容现在的心情不好,也并不想要让姚重在自己面前嚣张。
半晌,才听到姚重问道:“这么说,你知道?”
姬容道:“一个从来都人人追捧,一帆风顺无比骄傲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违逆她的意思。当年,原本姚家未必会被灭门。姚大公子,是你的骄傲害了姚家。你拒绝了东陵第一美人儿对你提出的请求,你不死、谁死?”
姚重的脸色阴郁,他盯着姬容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她现在宁愿跟胤人合作也要扳倒姬湛,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你不信?”姬容挑眉道。
姚重沉默不语,姬容从旁边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到自己对面。
“或者,现在的理由更加充分一些。如果她不动手,不出两年她最好的结局便是蕲族王庭的王宫一隅,做一个衣食无忧无权无势的王太后。你认为,她能忍?”
不能。姚重心中暗道。
姚重跟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就仿佛是天生为权势而生的。
让她放弃手中的权力,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寻常女人,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姬湛赢了她也不会消停。姬湛很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他早晚会杀了她。
“理由确实很充分。”姚重若有所思道。
姬容道:“我母亲确实天生适合权力,可惜……她生不逢时,遇到的人也总是不让她顺心。而现在……她已经老了。当年追随她的白家军下一代在她手里看到不希望,早已经转投了姬湛这个名正言顺的少主。老一辈的,又有多少真的愿意不顾自己的妻子儿女?白家军在蕲族多年,大多数早已经与蕲族混杂,下一代中纯粹的中原人已经是少数了。所以,她已经感觉到了,早晚有一天她会掌控不了白家军,到时候姬湛可以说是不战而胜。”
“所以她需要新的帮手。”姚重道。
姬容道:“我说过,她已经老了。她以为她能掌控査钦王,但是到底谁利用谁,只怕还不好说。”
姚重在他对面坐下来,道:“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
姬容沉默不语。
姚重垂眸念了声佛号,仿佛他还是那个上雍寺庙里的得道高僧。
“施主执念太重了,只怕并非吉兆。”
姬容神色淡漠,“大师,你这样的人……即便经历过毁家灭族之仇,也是无法明白我们这样的人的。”
姚重挑了眉,点了点头果然不再说话。
“我以为你还会再说点什么。”他不说话,姬容反倒是不习惯了。
姚重感叹道:“佛渡有缘人。”
骆君摇和谢衍相聚的第三天,秦药儿也到达了王庭。
有了秦药儿,骆君摇就觉得方便多了。
毕竟药儿姑娘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比她自己那三脚猫的本事强多了。
秦药儿甚至能将完全是中原人长相的骆君摇装扮成毫无破绽的蕲族少女。当然鉴于骆君摇还不算十分地道的蕲族话,最终也只是装扮成了一个明显有西域和中原混血的姑娘。
骆君摇装扮成这个模样,自然不只单纯为了玩儿。
一大早,骆君摇跟着一群少女,在王宫管事的带领下走进了蕲族王宫。
同行的少女们对这绿洲中最华丽壮观的王宫没有丝毫的好奇和欢喜,反倒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不安。
她们并不是蕲族人,而是周边的小部落进贡给蕲王的女奴。
她们有的是为了家族和部族自愿前来的,也有是西域诸国被人拐卖而来的。
无论是哪一种,在他们之前接收到消息里,蕲族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她们被告知,容貌上佳或有特殊才艺的,或许会被选去侍候蕲王或者太后,也有可能被赏赐给贵族。
而长相平庸或者不得上位者喜爱的,就会被送到王宫后面的女奴院,从事体力劳动。
她们有可能以后一辈子都待在女奴院里劳作,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被赏赐给普通的蕲族士兵。
她们从被送到蕲族王庭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