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为防备辽朝乘胜南侵,命殿前都虞侯崔翰与定武节度使孟玄喆屯兵定州,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屯关南,云州观察使刘廷翰为都钤辖与彰德节度使李汉琼屯镇州,诸军事宜由刘廷翰指挥并便宜行事。
几日几夜拔营,七月二十八日大军终于还至东京。
八月初二,赵光义行从征失律之罚,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彰信军节度使刘遇为宿州观察使。同时因为宋军将士们北征不利,宋帝连平太原之赏也免了,消息就像飘散的蒲公英一样,往四处飞散,军中将士们听说皇帝不欲行封赏,心中愤懑,军营之内乱成了一锅粥。
一日,一个带兵之将领往京城赵德昭府上跑去,此人正是石守信。
“皇子殿下,石某登门拜访,叨扰之处,还请谅解。”石守信次子石保吉当年娶了宋太祖二女延庆公主,所以和赵德昭是姻亲关系,因此两人之间来往算是频繁。
赵德昭听说官家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这件事情之后,大感意外,于是乎连忙道:“石将军何事?你不是被官家贬为崇信军节度使,不知为何……会来到德昭∝,府上,还是……”
“石某一个败军之将,被贬之人,今日登门拜访有事相求,还望郡王勿怪。”时年六十多岁的石守信拱拱手说道。
“不知甚事?难道是为了那件事情?”赵德昭忽然想到了前几日在朝中的事情,自从上次宋军败于高粱河一役,还有军中将士欲拥立自己为帝这事。回朝之后,武功郡王赵德昭上疏自称偶感风寒,归府休养,得官家肯后一直在府上,未曾出过府门,只是听闻登府之人的闲言碎语,得知却有此事,心中留有疑问,当今官家这么做不是要军中哗变么。
确实如赵德昭听说的,石守信见到赵德昭一脸茫然之色,直接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石某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而是为军中其他将士而来。如今官家不予行赏赐灭汉之功劳,却唯独对高粱河兵败一事耿耿于怀,皇子殿下是官家的亲人,能否向官家求个情面,赏赐众将士。至于惩罚,全由官家定夺。石某不要这颗脑袋便是。”
赵德昭道:“石将军言重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孤在朝中已经听说了此事情,只是官家那边有许多大臣上奏,但是官家依旧无动于衷,将请功奏疏一一压之高台之上。唉——我这是也没甚么好法子。”赵德昭自己都在家中‘休养’,奈何人微言轻,这位叔皇帝对自家侄儿和弟弟都戒备重重,朝中之事不是自己所染指的,只得唉声叹气道。
石守信抖了抖袖子,出言要求道:“石某区区一介贬谪之臣,之前上疏所奏,官家不允。今天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还请皇子能够出面,只是石某如今是个贬谪之人,不便明言,这劝解之行还得郡王定夺。”
赵德昭感念石守信与自家的姻亲关系,也不想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心下十分为难,不过想了一阵之后,也只好答应道:“这……孤且试试看,到时候成与不成,还请石将军多多见谅!”
“谢皇子!那就有劳昭儿了。”石守信躬身道。
石守信见到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当下也没其他事情可做,说完就从武功郡王府上出来了,待石守信走后不久,赵德昭唤来几个小厮,穿戴上朝服,整理衣着,出门坐了驴车,朝皇城之内赶去。
此时早朝早就散去,已经临近正午了,皇帝回宫中休息去了,赵德昭兴匆匆地往皇帝寝宫赶去,见门口站着王继恩。
门口的王继恩见到德昭王爷觐见,说道:“官家此时正在殿中歇息,方才有旨意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赵德昭提高嗓门,道:“官家——德昭求见,还望黄公公进去禀告。”
“门外何人喧哗?扰了朕的清梦。”赵光义听到声音,不耐放地从睡榻之上悠悠醒了过来,这几日因为高粱河一事情被朝中大臣揪着鼻子,整个人都在气头之上,搞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特别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回禀官家,是武功郡王。”内侍王继恩进去传报。
“哦,是德昭啊!进来吧。”赵光义听说是自己的侄子,就让赵德昭赶紧进殿。
赵德昭进去大殿之内,见到了宋帝,此时赵光义说道:“你最近几日都不上朝,风寒如何?”虽说面皮带着笑容,可是那是皮笑,赵德昭见了有些不寒而栗、
“多谢官家关心,德昭身体好多了。”两人虽然是叔侄,但是如今为君臣,礼不可废,赵德昭毕恭毕敬地回道。
“恩,那就好,三日之后就上朝吧,现在就退下吧。”作为宋国的皇帝,赵光义挥了挥手,心下早就不耐烦了。
赵德昭听赵光义要打他,他就出言道:“这……官家,德昭今日有事情求见。”
“何事?”赵光义漫不经心地问道。
武功郡王赵德昭就上谏大声说道:“官家当先行太原之赏,再行幽州失律之罚。应该赏罚分明,这样军中将士才能为大宋出生入死。”
“你这是在说朕治国无方吗?”赵光义听了赵德昭一番话,十分生气。
赵德昭言道:“官家,臣侄不敢,只是军中将士俱为功劳一事而牢骚满腹,这样下去军中,恐怕——”
赵光义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厉声道:“恐怕,什么?你莫非不知高粱河一事?那夜,你赵德昭的大帐之内挤得下吗?”
赵德昭诚惶诚恐道:“官家,臣侄有罪,只是……”
“只是什么……”赵光义想继续听赵德昭怎么说。
“官家可以怪罪于我,但是军中将士无罪,他们都是为官家,我大宋出生入死的,还请官家赏罚分明,先赏灭汉功臣,再惩罚攻辽不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