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唐太宗虽然认识到“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但他还是得意洋洋地对人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在他看来这是他宏阔的帝王度量,但结果夷狄之辈却是以屡降屡叛回报他,到了李隆基之时,更是将他前面一句忘了个干净,厚待番将,直接就引发了安史之乱,导致这个强盛富庶的大帝国走向衰弱。
“待夷狄土人,就是要同化,不遗余力,不留死角。须得敬重华夏,不可怀有二心,须得遵守华夏律令,不可有少罪宽刑之愚仁。若不接受华夏,那就灭亡,没有任何优待可讲。”俞国振又是冷笑了一声:“成祖皇帝遣三宝太监下西洋,这吕宋之类的地方。可都是他曾经经过之所,只因为做得不彻底,这些土人才敢对我们华夏族裔挥刀。”
“不过我记得济民不是大力气召揽欧罗巴的工匠学者么,这样一来……只怕很难招揽来吧?”
“姑丈只管放心,欧罗巴之人,畏威而好利,便以那个路易斯?加西亚为例。他得知我攻下吕宋,只会更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所有的西班牙人中。唯有他才能和我们直接贸易。至于那些工匠学者,他们才不会管我是否杀了西班牙人,他们只想知道我付钱是否爽快。只会想我果然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利益。”
俞国振说到这个地步,张秉文唯有摇头:“小人异于禽兽者几稀,果然先圣之言不虚也,这些番夷,便是小人啊!济民,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老夫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姑丈好意,国振如何不知?”俞国振笑道:“姑丈这些时日在新襄觉得如何,是否有意出山做些事情?”
张秉文连连摇头,正色劝告道:“济民。我虽是长辈,但你也不要太过客气,尤其是名爵官位,不可轻赐,那乃国之重器!”
“是。谨受教。”俞国振肃然行礼。
他心中其实明白,就算张秉文愿意出山做事,也不可能真正委以重任,因为张秉文身上的旧官僚习气还是太重,而且又不曾象万时华他们那样经过系统调研培训和整肃风纪,将他直接安排到高位上。只能给现在运转流畅的新襄体系添乱。不过张秉文自己也看出这一点,又以不要轻赐名爵相谏,这证明他是真心为了新襄好。
“大明绵延近三百载,有些弊端,沉疴已深,积重难返。我这些时日在新襄最大的感受之一,便是吏治清明,官员称职。山`东之事后,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心灰意冷,却不意你在海外做出这番事业。济民,休要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大明将来,终究是要靠你来救的!”
说到这的时候,张秉文声音很沉痛,俞国振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苦楚。原本他在济`南殉国,连方孟式和妾、婢都一起为为大明而死,如今虽然救了出来,可那颗心,却已经死了大半了。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宽慰,俞国振犹豫着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一名虎卫飞快走进来:“报告!”
“嗯?有什么事?”俞国振以为又有军报,便问道。
张秉文正要起身告辞,但俞国振示意他暂留,也不避讳他。那虎卫大声道:“枕霞号已经抵达新港,刚刚得到的消息!”
如今从新港到新襄城区,最快的是骑自行车的信使,新港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骑着自行车冲到城区报告,所花费的时间,大约就是十五到二十分钟。俞国振听了这消息,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笑着对张秉文道:“是伯父和密之来了!”
“什么?”张秉文愣住了。
“一直瞒着姑丈,就是要给姑丈惊喜。”俞国振哈哈大笑:“我遣枕霞号北上,就是去接伯父一家的!”
俞国振口中的伯父,自然是指方孔炤。崇祯十二年七月,他因为与杨嗣昌不和,被杨嗣昌构谄,借口他贻误军机丧师折将免职查办,人也被解送京师。方以智此时刚刚在南京准备参加乡试,闻此讯愤然放弃科举,而是随父入京。
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如今一家子终于到了新襄,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镇,方孔炤捋须长长叹息了一声。
“吾儿,果然是济民离开金陵时为你留下计策?”他回头看着方以智问道。
“老大人,孩儿不敢欺瞒,当时济民便称,杨嗣昌惯于党争,必不容老大人,老大人功劳越多,他便下手得越狠。而天子因为他的缘故,也巴不得剪除有可能对他有助的人,故此老大人的巡抚之职是不能长久,甚至会有牢狱之灾。”方以智在父亲面前是毕恭毕敬的,他恭声道:“故此,为防万一,他遗一计,便是以财赎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