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不以为然,他说道:“向工人集资,你说的轻松,可你知道这五个字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被登天还难吗?这些右派哪里有钱?现在能够维持生活就不错了。你向他们集资,还不如杀了他们。向社会上有钱人借款,你找谁啊?现在谁有钱借出来?就是有钱,他又敢借给我们吗?延迟支付材料供应商的货款?延迟三四个月甚至半年都行,但还是没有现金摆在我们面前啊。唯一有点实际意义的就是向信用合作社贷款,但能贷多少?五千就撑破天了,这还是看在我县委书记的面子上。”
郭拙诚说道:“如果不难,我们怎么可能阻止大批人涌进这个工厂?虽然不能从右派和他们家属的手中拿到钱,但我们可以推迟给他们支付工资,这不变相地是从他们手里集资吗?只要顶过二三个月就够了。实际上,爸,只要你能从信用合作社贷到一万元的真金白银,这个工厂就可以办成。”
本来他想说自己可以临时借一笔资金给周转一下,但想起这个时代还是忍住不说了。
郭知言对儿子说的只要顶住“二三个月”很无语,但也认可了这个时间段。他不相信的是另外一件事,问道:“你说有很多人要进厂?依我看,不到印刷厂赚钱是没有人愿意进厂的,明摆着这么多人进来吃闲饭,谁愿意来?”
郭拙诚说道:“所以我们应该把这个厂搞得越悲壮越好,把现在印刷厂里原有的领导吓出去是最好。让其他人都看不到希望,让其他领导都不愿意插手,让他们以为能在岸上看你的笑话,那就太美了。”
郭知言苦笑道:“儿子,你心里怎么就那么yin暗?”
郭拙诚笑道:“反差大,大家的震撼感就强啊。半年之后,那些人还不大跌眼镜?右派们还不昂首挺胸?他们还不死心塌地地感激你?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老爸英明,认为你力挽狂澜是好汉,将来谁敢不服你?”
郭知言无语地看着儿子,说道:“小子,你要当官就好了。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玩得过你的。”
郭拙诚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说我为什么跳级?还不是为了早ri当官。……,对了,爸,这事要做出轰动效果,我们还要把妈妈利用一下。”
郭知言没有过多地在意儿子的大言不惭,而是问道:“这事怎么与你妈妈有关系?让她组织老师编写教材?”
郭拙诚摇头道:“不是,你利用权力把妈妈从县教委办公室主任位置调出来,担任印刷厂办公室副主任。”
郭知言脱口说道:“你这不是坑害你妈妈吗?她现在可是副科级干部,到一个股级印刷厂本身就已经不妥当,你还让她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连降三级都不止。”
郭拙诚知道在近二十年都没有什么公务员的说法,zheng fu官员和企业领导的交流没有前世的严格,而是非常频繁,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改变身份。只要印刷厂出了成绩,母亲的职位飙升很容易。
他说道:“对啊。连你都这么认为,事情就更好办了,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你在破釜沉舟。心里yin暗的人会认为你是在做意气之争,为了面子做傻事。而右派们则会认为你是在和他们同甘共苦,是真心实意想帮他们。领导们会以为你在以身作则,为了稳定大局而牺牲自我。另外,等印刷厂腾飞的时候,就更能衬托你有先见之明。这叫一箭双雕,不,应该说是一箭多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