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你母妃的人,”顺嫔小声跟白承英说了一句。
“起来吧,”白承英只得说道:“不怪你们。”
两个宫人起身站在了一旁。
“父皇让我来看看你,”白承英带着顺嫔往前走。
顺嫔高兴道:“难为你父皇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我来。”
白承英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还有一个安妃娘娘宠冠六宫,今天要不是想打他走,他的父皇能想起来他的这个生母吗?默不作声地,白承英把顺嫔带到了路边的一座小亭里。
顺嫔在小亭里坐下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承英,然后说:“六殿下又长大了。”
生母的这一句话,险些让白承英流下泪来,他们算起来也有数年没见了,他都成年出宫分府而居,早就是个长大的人了。“安妃找你做什么?”白承英把自己难过的情绪飞快地收回,问顺嫔道。
顺嫔说:“也没什么,只是说想我替她绣几个绣样。六殿下,安妃娘娘的绣活很好,绣出来的东西,我看了也很稀罕的。”
白承英心焦地想着,安锦绣的绣活好关他什么事?“她怎么会突然找你过去?”白承英说:“以前她也有找你去千秋殿吗?”
顺嫔摇了摇头,说:“安妃娘娘如今总管着六宫,哪里能想起我来?”
“那她为什么……”
“六殿下,”顺嫔打断了白承英的话,说:“我在宫里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安妃的手段,我母妃她没办法护着你的!”白承英急道:“四哥说她跟五哥是一伙的,她……”
“别,”顺嫔冲白承英摇了摇头,说:“六殿下,这些话你不该说的。”
白承英说:“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一定是御书房那里生的事,那个女人知道了,她这是在警告我吗?”
“宫里的人都知道,吉大总管跟安妃娘娘走得近,”顺嫔小声道:“安妃娘娘能知道御书房生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她要是想害你,我就,我就,”白承英想说些狠话出来,可他又是个一向冷静的人,知道自己拿安锦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说什么都是白说。
“你在宫外要小心,”顺嫔给了白承英安抚性地一笑,道:“我不求你什么,只求你活得好就够了。”
“娘!”白承英小声叫了顺嫔一声。
“六殿下,”顺嫔听了白承英叫的这声娘,也只是笑了一笑,低声道:“皇位,不是我们能够到的东西,你在这后宫里能长大已是不易,这一次帮了四殿下,你日后要怎么办?五殿下你要怎么对付他?”
白承英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反应过来道:“安妃还是威胁你了?”
“她何必要威胁我?”顺嫔道:“她要杀我,易如反掌,自己方才也说魏妃娘娘保不住我。”
“那,”白承英急得站起了身来。
“你不要管我,”顺嫔把白承英又拉坐了下来,“你在宫外跟兄长们都不要再来往了,这样你和我才能都无事啊,六殿下。”
白承英道:“四哥有事要我去办,我怎么能推辞?”
“你身体不好啊。”
“四哥找大夫给我看过,我不能总是在他面前装病,装也不装不了了。”
顺嫔说:“四殿下能成事吗?”
白承英摇摇头。
“我知道了,”顺嫔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总有办法活着的。”
“我尽量小心,”白承英道:“不惹安妃娘娘的厌就是。”
顺嫔坐在亭中,看着白承英匆匆离去,几年不见,他们母子见了面也只是说了这几句话。顺嫔起身往雯霞殿走去,方才在千秋殿,安锦绣什么话也没与她说,只是让她看了一幅百子千孙图,让她回去绣。
百子千孙图,顺嫔懂安锦绣的意思,小心地活着,熬到可以被白承英接出宫去养老的那一天。可是要怎么小心的活着?儿子一向受白承允的照顾,这份恩他们怎么能不报?
袁义回到千秋殿的时候,安锦绣正看着桌上的这幅工笔画法的百子千孙图,袁义也看了一眼这图,对于他这种注定断子绝孙的人来说,这种图就是一种讽剌,“少爷出宫搜潘府去了,“袁义收回了目光,跟安锦绣道:“这次他被大殿下把脖子掐到了。”
安锦绣把这副百子千孙图团了团,往地上一扔,说:“苏养直没跟着他一起出宫?”
袁义说:“我没看到苏养直。”
“看来得圣上亲审潘正伯了,”安锦绣说了一声,目光冰冷地落在地上废纸团一般的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