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当即愣住了。
秦宜宁低声道:“大燕已亡,再也没有昭韵司了。昭韵司原本的所得早已被大周派去的官员没收,客栈、酒楼和房产,也都被接管了。”
“什么!”老太君惊疑不定的怒吼,“你打量着要哄我个老太婆不成!若不是带着产业来的,他们来见你做什么!你好歹也是秦家的女儿,难不成还不想管家里人的死活了!咱们如今寄人篱下,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居然吝啬起来!真是女生外向,我们白养了你十五年!”
老太君暴怒之下,着实口不择言。
一旁的二夫人、寒二奶奶和八小姐面色都十分尴尬。他们都很想说,人家秦宜宁刚回府多久啊,前十四年根本都没用秦家人养活,回来一年还跟着受了许多的苦,根本是最倒霉的一个!
秦宜宁却也不恼,只叹息着道:“老太君息怒。我何必哄您呢?我为了这个家,到底牺牲了多少,老太君难道都忘了?”
老太君想起过去种种,想到秦宜宁被送去和谈,又被送进宫,后来又被迫清修,甚至到了大周还差点进宫,种种事下来,到底为了家族贡献良多。
老太君也无法那么理直气壮了。
秦宜宁又道:“大燕朝亡了,连国库和燕郡王的内帑如今都归了大周。昭韵司是从前皇家给了我外祖父家族的产业,燕朝皇室的内账上都有记录的。钟大掌柜又哪里有反驳的余地?大周官员们伸手要接管,钟大掌柜也只能交权交账,否则便是谋逆。”
“这……话虽如此,可你们经营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攒下一些体己?”
“体己?孙女的确有些体己,可是来时候遭遇劫掠,匆忙逃命之时包袱都丢了。老太君当时没有在孙女的马车上捡到包袱吗?”
老太君眉头紧锁,“你当我会贪你那点东西不成?我说的体己,是你账目上的银子!”
秦宜宁挑眉,轻笑了一声,“老太君的意思,孙女明白了。孙女也知道家里如今的情况紧张。可是大周外放去的官员又不是傻子,交接账目的时候银子都一并收走了。钟大掌柜不是孙女的家奴,只是孙女雇佣的一个掌柜的罢了,如今昭韵司没有了,钟大掌柜与孙女已经不是主从关系,人家家里有多少银子,就与孙女无关了呀。”
秦宜宁的话说的句句在理,老太君着实找不到辩驳之语。
老太君不信秦宜宁一点私房钱都没有。可是她到底是老祖母,自持身份,也不能去搜孙女的身吧?何况要是真搜了秦宜宁,旁的人难道也要搜?
老太君烦躁的摆摆手,“既然和钟大掌柜都没关系了,你还见他?”
秦宜宁觉得老太君可能是气晕了,要不就是被钱急傻了,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漏洞百出叫人抓把柄的话?
“老太君莫不是在说笑?即便不是主从关系了,好歹相识一场,如今到了大周朝也算是同乡,去见一面也是应当的,父亲常常教导我为人处世之道,这一点孙女从来不敢忘怀。”屈膝行了礼,又道,“孙女还要去待客,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秦宜宁礼数周全的与二夫人、寒二奶奶等人都行了礼,这才离开老太君的屋子。
老太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想到那么一大笔银子就因大燕朝的灭亡而不再属于秦家,她便觉得心里一阵窝火。钱到用时方恨少,如今秦家捉襟见肘,长子不知所踪,他们住在迎宾馆里处处受人管制,在京城,他们连自己的家都没有,老太君的心里哪里能不急?
二夫人和寒二奶奶对视了一眼,都贴着墙边溜了出去。
屋内只余下秦嬷嬷、秦慧宁和八小姐服侍,一时间气氛沉闷的仿佛要凝固一般。
秦宜宁这厢将连小粥交给纤云和秋露照顾,就带上冰糖和寄云与钟大掌柜一行离开了迎宾馆。
因在京城并无熟悉的所在,钟大掌柜索性道:“东家若不嫌弃,不如到我租赁的小院去?我那浑家和儿子媳妇们都在呢,咱们到家里吃酒,说话也方便。”
“那自然是好,就怕麻烦到太太和哥哥嫂子们。”
“哪里的话,东家肯来,那是他们的体面。”钟大掌柜对秦宜宁与他家人亲近的称呼十分受用。
秦宜宁便跟着到了城西皮那批出的一个一进的院落。
“才刚到京城,还没站稳脚跟,就先安排了个人到京城来租了此处,想着家里人都来了便可落脚。”
站在黑漆斑驳的院门前,钟大掌柜笑着与秦宜宁解释。
秦宜宁便笑着颔道:“大掌柜办事素来缜密。”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门,秦宜宁先去见过了钟家的女眷,给钟太太和奶奶们礼数周全了一番,这才去了书房与钟大掌柜说话。
“东家,大燕那边的产业我都已经安排明白了。咱们手中虽然没有了昭韵司。可是您当初大善心从百姓手中购置的田地,如今却起了大作用!毫不夸张的说,您现在手中拥有的田地一年所产出的粮食和作物,能够养活咱们原来大燕整个国家三分之一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