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陆二伯抽着烟斗,默默无声。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不能认回来了?”二伯娘忽然奔溃一样的哭出来。
“......”
陆二伯沉默了许久,脸上抽搐了一下,“当初送出去的时候都说好了的,现在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我那时候是自己愿意的么?你就那么狠心,我好好的长子,你说给人就给人了。”二伯娘抹着眼泪。
“那时候的情形不给怎么办?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小弟跪那里能狠得下心来说我不愿意?弟媳因为......差点就疯了要去投井......那也是一条命,现在除了孩子不叫咱们爸妈,还差什么?”
陆二伯长长的叹气,忽然泪流满面。
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就舍得了?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生了两个闺女才有的儿子,不是迫不得已他愿意把他送人?即使送的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成啊。可是那时候,那情形......
“爱国也结婚了,我们连跟他说实话也不成吗?”二伯娘看到陆二伯流泪,心里也酸的厉害,声音就降下来。
“说了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真说了没准孩子心里还有了怨气,再不愿意搭理我们了。”陆二伯摇头,抓起烟杆子狠狠的抽了一口。
“......”二伯娘呆立在那里,目光呆滞。
此时正走在村道上的陆爱国和夏媛、陆芸三人可完全不知道陆家二房生的这些。
夏媛和陆芸一路听着陆爱国得意地说起自己二叔、二婶从小对自己的好。
“......那时候我二姐看见我来就撅着嘴,不乐意,她心里不乐意我二伯娘更偏心我。有一回还把东西藏起来不叫我吃,结果我二伯娘呼她巴掌。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就觉得二伯娘更喜欢我就开心。每回都故意气二姐,二伯和二伯娘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一样。呵呵。”
“所以以后你去二伯家别拘谨,拘谨了二伯娘反而不高兴。她人善着呢,她可不是装样子对我好。别家的也有我这样情形的,可是谁跟她似得不止不怕我吃,还怕我是客气不好意思吃。有时候我真觉得她对我,比我亲娘对我还好。”
陆爱国特地嘱咐了下,“你越不客气她越开心。反正以后我肯定得多孝敬她一些,不会叫她白疼我一场。”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夏媛点头。
原来二爷爷和二奶奶是真的心疼爸爸,难怪上一世她回来村里,两位老人家一直待她不冷不热的,她撒了再多钱给他们陆家的子孙,都没见老人有多欢喜。
陆芸若有所思。爸爸的这个二伯和二伯娘确实是难得的好人,特别是这个二伯娘很值得人尊重。上一辈子她唯一的儿媳妇那么多年没孩子也没见她象其她不讲理的农村婆婆一样泼妇骂街,或是指桑骂槐,摔摔打打的。
“爱国这是带着媳妇、闺女走亲戚呢?”迎面有人扛着锄头过来笑着招呼。
他们村里前些时候刚刚施行包产到户,所以如今各人干农活下地的时间都自由许多了,眼前的人看着是刚从地里回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