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笑道:“如果只是为了保命,你不必做这么多吧?”
周至柔道:“玄门杂道尊许由为首代祖师,历代宗主都是姓许的,对郭道安和任道远而言,你的重要性无可取代,我留你在身边,便等于握住了最好的护身符,他们不仅不敢把我如何,甚至有时候还能为我所用。”
许三笑忽然想起了洪大鹏师兄弟和任道远寻找的导魂钟,问道:“洪大鹏不远万里从北地甘凉冒险来到虎啸村,也跟你有关系?”
周至柔了一眼何问鱼,坦然承认道:“他是来给我送血蛊恢复元气的,当日虽然被何主任一剑砍死,却被我找到了他的尸体,还是拿到了我想要东西。”又道:“他们师兄弟都是老狼王郭道安的弟子,我找人联络郭道安,开出条件逼他拿血蛊来换你的下落,早些年我带着你走遍天南海北,躲避杂道中人的追逐,后来你渐渐长大,如锥藏于囊,锋芒渐露,我迫不得已只好把你带到闭塞的虎啸村中,再后来,我见你把虎啸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眼就要纸里包不住火,便故意指使路大山去虎啸山庄搞破坏,却不料,你竟以弱胜强,路大山反而死在了你手中。”
“路大山把我当做了左道嫡传弟子,因此对我痛下杀手,你就不怕他真把我给杀了,就此失去我这枚筹码吗?”许三笑眼中难掩失落,问道:“老瞎子,你就真这么想我死?”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周至柔叹道:“当初我收养你只是一时之需,当日我摆脱困境后,并未想的特别长远,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本来打算把你丢在晋祠的,那天北风飘雪,我把你丢在那里正想一走了之,可突然不知为何,你竟对我笑了三次,当时的情形很诡异,我一下子想到了你对于杂道那两个道字辈的老家伙的重要性,于是便改了主意,这才把你收养,那些年我带着你远走天涯相依为命,竟在不知不觉中种下了心魔,对你竟真的有了些父子之情话锋一转,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那个女人对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我又不免恨屋及乌,对你又恨之入骨。”
许三笑听罢,心中许多疑问迎刃而解。怪不得那些年这老小子对老子始终防一手。
周至柔接着说道:“后来我见你学道的天分不差,我几次装病垂危试探,你始终对我真心,又恰巧赶上玄门中突然出了一场变故,我这才动了将左道嫡传的衣钵传与你的心思。”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能安分守己留在虎啸村里做个普通农民,不被杂道中人找到,后边这些事便都不会发生。”
何问鱼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此刻却忽然插言问道:“周抱朴,你说的玄门变故可是指陈至阳决心让玄门出世一事?”
周至柔道:“不错,当日陈师弟亲自来见我,说他想让玄门出世,重振重阳祖师时代的声威,而我本无意出山帮忙,但他却要挟我说会把我的下落告诉郭道安,不得已,我只好冒险答应他,跟几个来自日本的阴阳师合作,他知道自己跟日本人走的很近,已经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便拜托我帮他办一件事,企图利用那件事控制住那人,我心知此事断不可为,又不得不为,万不得已下只好诈死避祸。”
何问鱼叹道:“原来是这样,结果你却害死了陈至阳。”
周至柔道:“他与日本人合作,又拉我下水在先,我不过是借诈死脱身而已。”
许三笑吃惊道:“原来你突然诈死,并不是计划好的,而是迫不得已?”
“如果不是阴煞鬼拍门,哪个活的好好的人愿意钻棺材板板。”
“任道远在艳阳县藏了十年,一直都在找你,如果不是我突然名声鹊起,恐怕他还找不到你。”
“老子在乎他龟儿子个球!”周至柔冷笑道:“老子要不是怕给郭道安寻到风声,早把这只老长虫踩死了不知多少回。”
何问鱼冷笑问道:“你现在就不怕了吗?”
“怕!”周至柔坦率道:“阴山狼王,九层天上天,王常月之后,玄门近代三百年第一人,好大的名头,哪个敢说不怕?这个许三娃子跑出来当官,又弄个啥子三好村长的名头,搞的尽人皆知,那个任道远又怎会不把这消息传给郭道安晓得?所以老子才吩咐所有弟子,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这话许三笑已经从派出所里那个死鬼口中听过,此刻又听周至柔亲口这么说,自是无假,不禁奇道:“你既然已有这样的决断,那今晚为何还要亲自现身?”
周至柔道:“老子座下逍遥仙的弟子犯傻,眼人神教的事情要兜不住,任道远已经盯上老子的弟子,老子诈死的事情也要瞒不住,又失去了你这个护身符,老子自然要找个新护身符来,所以,今晚我要从这院子里带走个女娃儿。”说着往院中一指,正是米粒儿。
许三笑还想继续发问,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足冰冷,脑子里嗡的一声,似有一念头钻了进来对自己说:你不得动弹!接着便失去了自我意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着周至柔迈步进了院子,信手一招,何问鱼便在院子里打起拳来,动作飘逸,往来如电,却全都打在了空气中。周至柔径直来到米粒儿面前,拉上便走。在场诸人竟皆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着。
“放心,她是你的双修道侣,也算是左道中人,跟在老子身边保证没人敢碰她一根汗毛,说不定老子一高兴还能亲自传她几手把戏,你想把她接回去也很简单,啥子时候你小子的左道修行上了九重天,只管来找老子接人。”
许三笑急气交加,强提精神与脑海中那个外来横加的意志抗衡,心念一起,便觉得脑中轰的一下,登时头疼欲裂。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醒来时,许三笑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子里,仿佛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一睁眼见到的竟是李燕,不禁诧异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米粒儿呢?老瞎子呢?”
李燕面露欣喜之色,道:“你可算醒过来啦,这三天可把大家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