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人如故,身份却已大大不同。如今的宋勇毅身兼多职,甘凉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金城市委书记,金城开发区党委书记,现在又多了个中央纪委西南工作组党组书记的头衔,真可谓是千钧重担一肩挑。这位正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一到山南省便秘密来到南山市,亲口点了许三笑的将。
在南山市委组织部的会客厅,二人已非公开的形式单独会面。
宋勇毅含笑握住了许三笑先伸出来的手,道:“三笑同志,上次匆匆一会,还没来得及畅所欲言你就走了,这次咱们又见面了,还是在你的地头上,怎么样,给我当个向导官没有问题吧?”
许三笑以适度的力道与之握手,回应道:“宋书记您好,上一次见面因为时间关系没能更多领略您的教诲让我感到很遗憾,这次您来西南,能有机会与您一起工作是我荣幸,就怕我能力有限辜负了您的信任。”
宋勇毅呵呵笑道:“你不要太谦虚,我可是听说了,北沟县的三好书记许三笑是神仙转世,无所不能,我这次到山南来,林出京前有高人秘密指点我来找你,说你一定能帮得上我这个忙。”
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想到这个所谓高人一定是李燕她爸,回想起李虎丘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岳父那句专心做事不计立场莫问前程犹在耳畔。看来那个时候他便已知道宋勇毅这趟西南之行。这件事早有定论,此时此刻,自己真没什么好犹豫的。坦然一笑,一口答应道:“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好您的工作。”
宋勇毅爽朗大笑,自然的放开许三笑的手,来到沙发前落座,招呼许三笑坐到他对面,道:“我这次带工作组来西南的目的相信你已经有所耳闻,此行的工作难度极大,我形容为徒手破壁,成败难料啊。”
宋勇毅的话并非谦词,向卫国经营西南十余载,早已在本地区扎根成长为一棵根系庞博的参天巨树。以他为核心,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圈子。想要动向卫国,必先要从这个圈子上撕开一道口子。这一,点无论是经验老道的宋义还是充满锐意的洪天明都没能做到。
宋义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影响力一点点渗透,几乎要取得成功的时候,却被对方掌握到了重要把柄,不得不壮士断腕黯然隐退。而洪天明却是在叶皓东的帮助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对山城内科级以上所有干部搞了一次大换血,藉此拿到了山城的控制权,但也并未能够从根本上消除掉向系西南帮在整个地区的影响。相反的,却让一些人更加紧密的团结到一起。
许三笑经过思索,对宋勇毅的担忧深以为然,尽管他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曾经的国字号大佬,西南地区多年的军政首脑人物,这位磐石书记是名副其实的坚如磐石。
“说实话,您这个比喻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认同的,但又不得不认同。”许三笑分析道:“西南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又因为地势和文化差异的关系常被戏称为国中之国,在华夏,山南人抱团儿是出了名的,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
“是啊!”宋勇毅点点头,品了一口茶,道:“西南的局不好破呀,不单是地域文化上的因素,还有人为的因素,就比如我们党内有一些老同志恋权不去,退而不休,偏偏觉悟和思想上又相对滞后,不能够清楚理性的看待当今华夏国内国外的形势,分不清一家和一国之间孰轻孰重,对党对国家都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又道:“我临出京前,李总对我说,对待这样的老同志,不管他的地位曾经有多高,也不管他的权势有多大,都要坚定不移的搞掉他,如果他是一块磐石,那就是国家机器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搬开他,怎么样,许三笑同志,你有这个决心跟我一起来完成这项工作吗?”说着,主动向许三笑伸出了手。
面对宋勇毅伸过来的大手,许三笑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了上去。
宋勇毅郑重道:“欢迎你加入中央纪委西南工作组,我现在以组长和临时党组书记的身份正式任命你为工作组党委委员,正处级纪委巡查员,同时继续兼任原职。”
宋勇毅来去匆匆,与许三笑会面后便回了蓉城陪同政协张主席一起参加山南省委方面准备的欢迎晚宴。直到他悄悄离开,许三笑才察觉到此次会面进行的十分隐秘,了解内情的人除了宋勇毅身边一名工作人员和市委组织部内的经手人外,只有钟春秋和秦旭明知道这件事。
有了这个纪委巡查员的身份后,许三笑陡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己现在已经有权力直接参与到梁杨一案当中来。有句话叫扯耳朵腮帮子会动,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往深了挖,很可能会牵扯到杨许昌。如果再往深层次挖掘,会不会通过杨许昌挖到向卫国身边呢?回想杨许昌主政南山市期间,向卫国的侄子向春鹏就在南山市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后来杨许昌高升至省委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后,向春鹏又被超规制提拔到了蓉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
许三笑越想越觉着这是个破壁一点的方向,如果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无疑是一个打开局面的良机。打定主意,立即决定回北沟县,首先要找到白甲,先通过阴山狼城的情报网络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许三笑在北沟的家里,白甲和王峰都在,米粒儿为三人泡好茶。许三笑打开话匣子,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和目前的局势简单介绍了一遍,最后谈了自己的猜测。
白甲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立即表示会动用阴山狼城的人脉网络来落实这个猜测。
王峰沉吟片刻后却道:“我看这事儿都不需要落实了,我就说一件事你们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武断了。”
“当年向卫国在山南担任省长,他儿子在老家结婚,那时候杨许昌还是南山地委专员,不过在南山地区已经是大权独揽,本来省长的孩子结婚是轮不到我们这些科级干部巴结的,但杨许昌为了讨好向卫国,竟命令南山地区所有科级以上干部务必到场为向卫国儿子的婚宴增加人气。”
许三笑想起一个流传多年的传说,插言道:“莫非这就是当年那个著名的三十里大席?”
王峰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件事。”
许三笑有些不可思议的:“还真有这回事!如此高调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没人过问吗?”
王峰轻哼了一声,道:“千奇百怪,见怪不怪,这事儿说穿了就一句话,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白甲颇为感兴趣,问道:“老王,你说的具体些。”
王峰道:“当年的三十里大席事件确实轰动一时,但最后却反倒成了向卫国由山南省长直接调任山城市委书记这件事的契机,说起这事儿来还得从向卫国老婆说起,那一年向卫国在公安部任副部长,原配妻子在晚间遛弯的时候突然遭遇车祸死了,一个月后向卫国便娶了当时在位的神宗的外甥女,从此开始官运亨通,调职山南做了不到三年的省长,接着便提调山城任市委书记。”
“晚间遛弯儿也能被车撞死?”许三笑插言道:“这他妈死的也太巧合了吧。”
王峰会意一笑,道:“这是公安方面经过缜密侦查的结果,真真假假的咱们就不做讨论了,不过从那以后,向卫国对原配妻子生的两个儿子就格外疼爱倒是千真万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