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煊的默许中,程爱瑜微微颔首,朝乔疏狂做了个请的动作,就先一步离开。而走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景煊狠狠地握了下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不落痕迹的说了句:“我等你。”
等她。
他会等她。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句男女之间很随意的话,但对程爱瑜来说,转身的时候,能够再看到他,知道他还在原地等她,这就已经足够慰藉了。
她,不贪心……
“说吧,你找我,不会只是因为一捧花吧!乔狐狸,先生?”眉眼微扬,程爱瑜背靠着墙,站在教堂告解室的门外。因为今儿唐枫包了教堂办婚礼,所以,此刻不会有信徒来告解,这里也就没有人会经过,十分安静。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宝石蓝的伴郎礼服,裁剪合身,熨烫服帖,衬的他的身形十分完美。而他大概嫌那个领结太过束缚,给摘了,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还有微微滚动的漂亮的喉结。但最性感的,应该莫过于藏匿在衬衣衣领下,那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走进,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危险,尤其是哪双美的有点儿泛贼光的狐狸眼,瞅着她扑闪扑闪的,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小鱼。”他唤她,并朝她的方向伸手。
程爱瑜下意识的往后一闪,躲开他几乎要戳到她脸上的手,朝他仰着嘴角,笑道:“乔……疏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找我不会仅仅是想拉我过来叙叙旧吧!还有,这花——谢谢你。”
说不要什么的,就太矫情了。
反正这束花的含义,是祝福,不论是他接到的再转送,还是原本就会直直地落到她的手里,追究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至于这声谢谢,其实也包含了很多东西,所以,她说的坦然。
“一句谢谢就想打发了我?”
乔疏狂笑了,清俊的五官透着优雅的温儒,可这微微眯起的狐狸眼,却显出一股子妖娆的邪魅。尤其是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勾着半满的弧度,丰润的唇瓣,泛着醉人的红色,在程爱瑜的眼前微微抿了下,又松开。
——这依旧是赤果果的男色诱惑!
他的笑,很贼。
阴悄悄的贼!
而这些都是程爱瑜最为熟悉的,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对她展现着自己最诱人的一面。不过程爱瑜好像天生就对他有免疫能力,还从未被他的男色给诱惑住。
这,也是他最遗憾和纳闷的地方,是他的魅力打折扣了吗?还是说,真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古话?
即便他再怎么优秀,程爱瑜的眼里,还是只能看见景煊,看不见他。
“当然不会。所以……”垂下眸子的程爱瑜,忽然仰起头,抬眼看向乔疏狂,浅笑着坚定的开口:“所以我才会同意,和你单独见面。我想听一听,你要对我说什么。”
乔疏狂眯着狐狸眼儿,凝视了她很久,眼神很深。似乎那眸光是从瞳孔里迸射的,落入程爱瑜的眼底,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落痕迹的敛了视线。随即微微抬手,却又好似在尽力克制的,缓缓放下。
“程爱瑜,我很欣赏你,你是个聪明人,从来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要什么。同样,我也是——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你,因为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一见钟情’这事儿,更愚蠢的。”
又看了她一眼,乔疏狂忽然转了个身,在她身边站定,学着她的模样,懒散的靠着身后的墙壁,双手抄在裤兜里,转眸又朝她的方向看了眼,轻哼了声,在她平静的目光中勾起嘴角,露出一弯染着点儿邪魅的讥讽。
随后,又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窗户,不落痕迹的吐了口气,接着说:“在我眼里,一见钟情,是因为女人的相貌,但人总有老的那一天,相貌不复存在了,感情什么的也就没了。所以,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程爱瑜,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只是觉得很新奇。你很有意思,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性子最怪,胆子最大的。你从我失控的车子前头,救回朋友一名,之后又在警局和拿枪指着你头顶的女警对峙……”
似乎想起了那一幕,乔疏狂的目光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几乎也就那么秒秒钟的事儿,就闪了过。
敛不该流露的情愫,乔疏狂调转目光,看着她迷人的侧脸,嘴角依旧翘着,勾着与眼底的邪气相呼应的痞笑,通身仍旧散发着优雅的气派。
“呵呵,你知道吗?打从那一刻起,我就对你存有一份兴趣。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是吗?那我应该谢谢你的夸奖,如果,这是在夸我的话!”程爱瑜微微抿了抿唇,同样偏过脸,看了他一眼。但对上他贼兮兮的眸光时,程爱瑜还是将视线收了回来。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家伙的目光,太深,太贼,太危险。
而从第一次看见他起,她就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要提防这家伙!
“你我之间,以后能不能不说谢谢?小鱼,我不喜欢你对我的客气,客气的让我总觉得你在有意的疏远我。”乔疏狂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转眸瞧了她一眼后,不落痕迹的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这邪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程爱瑜并不傻,她知道,这男人现在在对她说些什么。
“因为……”张张嘴,乔疏狂性感的喉结微微颤了下,随后就随着他唇瓣的张合而上下滚动,“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是等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没机会了。所以,我才想和你说清楚,让你知道,我喜欢过你,甚至爱过你,但即便你最后没选择我,我还是不后悔!”
“何必?”程爱瑜压抑着心底的情绪,眼神淡漠的凝视着他,用平静掩盖着瞳孔中渐渐深邃的沉淀。
“为我自己证明,至少我争取过,只是我的道行太浅,钱不过在你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那个男人!”乔疏狂缓声说着,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柔和,只在看向她时,嘴角又弯起熟悉的邪痞。
四目相触。
程爱瑜的视线猛然间就落入了他的眼底,而他毫无防备。
但她依旧看不懂他眼底璀璨的、泛着潋滟剥光的涟漪,她只得轻哼,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你不信?!程爱瑜,其实感情大多数是从兴趣开始的。你让我惊艳,让我产生了兴趣,而在随后的相处之中,你在各方面的优秀表现,都足够吸引我的眼球,才会让我动了心……不过,有时候你这小妮子,容易犯迷糊,要真当了老婆,我估计得把你当女儿养着,才能和你好好的生活。又或许,我会因为渐渐地受不了你,和你争吵,三天两头的闹腾——”
他的声音忽然止住,有偏过了头。
眼神交织,程爱瑜微微蹙眉,心里却有点儿了然了。随后,他又开口问了句:“所以,咱们还是不走到一起的好,你也这么认为吧!”
“所以,我觉得,还是做朋友吧。有你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朋友,生活会很有趣。而且,我特别喜欢,我在你身边转悠时,景煊那小子泛着酸味的眼神!不过,小鱼儿——”
一瞬,他忽然收敛了眼中的痞态与邪魅,带着几分专注的看着她,用略显郑重地口吻道:“我说这话,并不代表我要放手。我只是换个方式,作为一个以后依旧送你不能拒绝的巧克力的朋友,呆在你的身边,有事儿没事儿的冒出来一趟,让景煊那小子有点儿紧张感。等他一旦有那么丝丝毫毫的不珍惜,我会立刻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抢过来,到时候,不论你的心在谁哪儿,不论你爱着谁,我都——要定了你!”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程爱瑜愣了下,随即又扬起了温暖的几乎能热了他心脾的真实的笑容,自信的说:“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乔疏狂收敛正经八百的神情,嘴角上扬,又划出了那勾人的邪笑。
稍顿,他就站直了身体,随后又忽然转身,并伸出了手。他的指尖几乎是从她的颊边滑过,摩挲着肌肤,撩过一阵凉意,落在了她身后的墙上,支撑着身体的微微前倾。
接着,他整个人影朝她的方向压了下来……
s市近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堕宴,莫过于唐夏两家的这一场。
但堕宴上的繁华热闹,就如同午夜时分的昙花一现,又仿若旧时的光鲜艳影,从流逝的时光中,一划而过,静幽幽地,就晃了过。等宾客散尽时,一切又好像回归了原位,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被送进酒店楼上特别准备的套房里的男女,不是原定的唐枫和夏放,而是唐林和夏放……
堕宴前家长们所担心的事儿,一件都没有发生过,这大概也是他们所庆兴的。
一方面,十分识趣,早就明白家族婚姻对他们来说所具有的含义的夏放,没有因为临时换了另一半,而临场逃脱。
而另一方面,被母亲逼迫着走进会场的唐林,犹如佛祖当年拈花一笑的淡然,将这场彩排过的堕宴,从头到尾的每一个地方,都表现的恰到好处,撑足了场面。他既没有像以往那样胆小怕事儿的自乱阵脚,也没有因为被母亲生生粉碎在摇篮里的,青葱的少年的梦幻的恋情而疯狂的抛下这里的一切。相反,他做得很好,好的让唐家人倍感诧异,就连唐敏在兴奋得意之余,都会因为儿子从未有过的深邃的有点儿叫人胆寒的眸光,而心虚。
午后休息套房,是酒店赠送的。
房间装饰豪华,四周密不透光的帘子,早已在他们进房间前拉上。这样当爱才能凸显餐桌上摆着的浪漫的烛光餐,但唐林对这个没兴趣,就像夏放一样,对他没兴趣。
夏放走近餐桌,拉开椅子,拿起刀叉就放开了胃口,也不故作姿态,干脆利索的动刀子直接开吃。即便那副吃相,简直有驳淑女教育的每一个条款,她也浑然不觉。甚至还会抬头看看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的唐林,在低头继续大狼吞虎咽。
看得出,她很饿。
由此推断,堕宴也是个及其消耗体力的活儿。
“要不要坐下来吃点儿?”迅速的解决完自己的那份,从来都没那么放开过的夏放,摸了摸还有点儿空的肚子,转眼轻飘飘的看了眼木头桩子似的唐林,指了指对面的那份牛排,伸舌头舔嘴角的酱汁问道:“不饿吗!”
“不用了,你吃吧!我想休息。”这门,被长辈们锁了,唐林虽然对那些事情还懵懵懂懂,也知道他们的意图。但和这女人堕,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若在继续以唐枫的代替品执行长辈们接下来的命令,他会连自己都鄙视自己的。
没等夏放说话,唐林转身,逃一样的离开了餐厅,走近卧室。
“哐当——”
带上门,夏放的声音就此隔绝门外。
唐林疲惫的顺延着门板滑落在地上。他伸手抹额头的汗珠,使劲儿的吸了口气,在悠悠吐出,这才抬起了头。
但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超大size的圆床,上头用玫瑰花瓣,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昏暗的卧室中,只有床头的两盏台灯照明,灯光下,床头柜上的熏香灯上,还冒着缕缕青烟。他走近,闻着那股暖暖的,好似吸口气,都会让整个呼吸道暖起来的熏香,嘴角勾起一抹哂谑。他吹灭了熏香底的粉色蜡烛,伸手拿过床头的睡衣,就要往浴室走。
咳刚拿起睡衣,就听一声闷响。
他微微顿了下,低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只见一个小玻璃瓶,顺延着厚实的地毯滚到了他的脚边。
弯下身,他捡起那个瓶子,看了眼上头的标签,眸光不自觉的颤了颤——印度神油?
顺手摸了摸睡衣口袋,居然被他掏出了,一盒草莓口味的……避孕套!
“这……”
“咔嚓——”
门开了。
吃的饱饱的夏放,走进房间。
当她看见唐林正拿着避孕套发呆时,面上不自觉的露出讥诮的神情,张口说出的话,却不知是在讥讽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小弟弟,你不会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呵呵,也难怪,你又不是唐风这种正牌的公子哥,身份低微的可怜,做事儿自然畏首畏尾,名门闺秀也对你避退三尺,没碰过女人太正常了。”她走过,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那盒避孕套,在他面前晃了晃,就随手丢开:“枉费我精心准备,只可惜,今儿都浪费了——哎,要是换一个能解风情的,指不定……”
“夏小姐,请自重点。”唐林紧握着手中的睡袍,看着眼前言语轻浮的女人,真恨不得掐死她。
“放心,我对未成年的小屁孩没兴趣!要献身,也要献一个有技术含量,且有价值可循的男人。像你这种……啧啧,除了这张脸还不错,和唐枫有那么两三分的相似,其他的要什么没什么,倒贴我都嫌弃!”
此刻的夏放,心中窝火的委屈着,所以说话很不好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解心头的不满。而她有着一种转移的心态,只有看着他痛苦,她才能心里舒坦点儿。
但她忘了,人都有尊严,即便是唐林也不例外。
“夏小姐——”一忍再忍,唐林紧抓着睡袍的手指的指节,泛起了青白的颜色。手背上的青筋,也因为用力过猛,而鼓了起来。他咬着牙,瞪的圆溜溜的眼睛,此刻好似要喷火一样的正对着夏放。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一字一顿,却透着含恨的力量:“就你这样的女人,倒贴我哥,他都不会要你!”
“你——”
“夏小姐,你也不比我高贵到哪儿!咱们——彼此、彼此!”
截断夏放的话,唐林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进了浴室,一遍遍的洗刷着宴会带来的疲倦,又好像在洗刷他今天所受到的——屈辱。而水声与门外的叫叫嚣声,几乎连成一片,却又被水珠打落的声音模糊过,断断续续的……
同一时间。
教堂外绿油油的草坪上。
玩闹了好一阵儿的景灿,欢脱的跟一只小兔儿似的,在牧童尧玩味的目光中,凑近了站在树荫下,和身边的alva说着什么的大哥景煊。乌溜溜地眸珠,在眼眶里转了转,朝alva看了眼后,很随性的挥了挥手,示意alva离开,暗示他自己有话要和大哥说。
alva轻哼了声,捻着兰花指,扭着细腰杆,景煊身边离开,朝着他今儿刚刚瞧上的猎物秦狩那边走。
景灿看了眼alva,奸笑着打趣自家兄长:“嘿,哥,alva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没看见,他刚才看你那眼神,都快喷火了。要不是我即使出现,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小心他一个‘受’性大发,就把你给办了!”
景煊斜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目光却从她的面上游移而过,投向远处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