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中正的电报并沒有歇斯底里,但表面的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比的愤怒与寒冷,先是以一种几尽苦口婆心的姿态对吴孝良的不辞而别进行了一番申饬,山东军的不辞而别使得原本已经取得初步优势的江西剿匪战场出现了反复,而**因为即有部署沒有及时进行调整而出现了不必要的伤亡,但也对吴孝良的决定表示了一定的理解,同时更肯定了他在淞沪抗战中毋庸置疑的功劳,但纵兵法租界在国际社会上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即便他蒋中正身为党国领袖想为其开脱,亦有所难。
电文讲的很委婉但却透着威胁与阵阵寒意,老蒋高明就高明在仅仅指出了吴孝良所面临的问題,却沒有给他划下道來,该如何解决问題,意思很明显,你看着办,到时候别怪我不照着你。
吴孝良随手将电文扔在了桌子上,不管老蒋如何威胁,他和他的部队都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山东,如果南京真想撕破脸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他也一定会奉陪到底,只是他主政山东进入济南以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打仗,对于各项政务倒是耽搁了下來。
千头万绪,吴孝良只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军队在大战后的整编,以及工厂复工都同时提上日程,不过,他目前还有件重中之重,那就是将河南牢牢地的控制在自己手中。
李又廷这几个月以來在河南沒有白忙活,先后和冯玉祥以及阎锡山的人进行了大小十数仗,控制了河南境内黄河中游几乎所有的重要城市,将阎锡山赶回山西,冯玉祥封锁在潼关以西。
当然,阎冯两家的兵马若仅仅凭借李又廷的兵力是不足以取得如此战斗成果的,此前冯玉祥主力尽在湖北,被老蒋的中央军歼灭大部,又倒戈大部,所余残部对河南已经沒有进兵余力,只好由陕西南部返回关中,阎锡山更是受制于张学良和日军的大举进犯被迫返回山西。
如此一來,倒是让李又廷坐收了渔人之利,控制了河南的大部分重镇,但老蒋的得力大将顾祝同也率所部第十六路军兵进许昌,对开封、郑州虎视眈眈,若不是淞沪抗战爆发,吴孝良率部在京沪一带与日军殊死作战,情况特别,恐怕老蒋一早就下令顾祝同攻击李又廷了。
实际上李又廷对于许昌驻扎的老蒋中央军重兵也是十分忌惮,在处理双方关系上也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引发大战,使得整个河南局势失控,因为,北平东北军统率张学良的无能,导致日本关东军和华北驻屯军兵锋直抵黄河北岸,他不得不将主要的兵力和精力放在了对日方向上,而将后方洞开给驻扎在许昌的顾祝同,顾祝同也算识大体,顾全大局并沒有趁火打劫。
但现在淞沪战役结束,吴孝良与老蒋几乎公开撕破脸,失去了日本人的牵制,顾祝同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甚至连通关西面的冯玉祥都开始不老实起來。
一连数封电报急飞济南,很快就落在了山东省政府主席办公桌的案头,吴孝良眉头紧锁,显然外战刚一结束,老蒋就迫不及待的准备重燃内战战火了。
他明白这一战迟早要打,对于中原老蒋志在必得,如果不是日本人横插一脚,河南早就姓了蒋,也轮不到他山东军控制了,但是,想要让他吴孝良将到嘴的肥肉老老实实拱手让出去,却是万万不能,就算他答应,他手下的将军们也不会答应。
“钧座,老蒋欺人太甚,不如我去河南与景聪给顾祝同來个南北夹击,将这颗钉子彻底拔除,断了老蒋的觊觎之心。”
吴孝良本意十分赞同杨效欧的意见,但他总觉得老蒋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或许老蒋就准备等着自己率先挑起这内战的苗头呢,还是先沉住气,按原定计划走下去,边走边看。
“不妥,毅如兄,抛开挑起内战这个名声担不起,光是第二军在淞沪一战中首创严重,但人员补充却杯水车薪,战力下降厉害不说,就是这士气恐怕也不利于出兵,所以,目前情形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再说。”
杨效欧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毕竟河南是吴孝良在轮船上许给他的一块大饼,老蒋如果真派重兵干涉,恐怕此事难保无疾而终。
吴孝良发现了杨效欧的一样,立刻明白是他误会了,笑道:“河南志在必得,山东军所图还不止于此呢,只是,目前局势不明,所以先暂时观望,一旦有了明朗的趋势绝不会手下留情。”他自觉口干舌燥,端起桌上茶碗灌了通茶水,又接着说道:“而且,河南局势当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兵不血刃最好了。”
杨效欧听了吴孝良的解释,立刻就发现是自己想岔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但对夺取河南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大不以为然。
“难不成伸手去向老蒋讨这河南省主席來做。”
“为何不可。”
吴孝良笑意吟吟,杨效欧不禁疑惑了,老蒋又不是三岁小孩肯乖乖就范,更何况,他们刚把老蒋得罪的死死的。
……
南京,蒋中正已经从初时的暴怒中平息下來,他已经意识到吴孝良成功的撤离上海等于鸟脱牢笼,自己也就彻底失去了对山东军的挟制,想再让这些山东土豹子去当炮灰打**已经不可能。
不但将山东军当炮灰不可能,吴孝良成功的返回济南,还将给他带來无穷的麻烦,河南的顾祝同已经一连发了数封电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