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过了几日,孙姨娘的情况越不好了,这一个多月来吃了吐,吐了又吃,如今竟是快不能进食了。
贾敏忙赶去了孙姨娘院里,孙姨娘如今已是半昏半睡,人事不知了。贾敏只急得团团转,忙着人去叫大夫,又打人给林如海与林母报信。
林母得了信忙赶了过来,先到内室看了看孙姨娘。
紫菀看清孙姨娘的模样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孙姨娘正半昏半睡,只盖着一床夹纱被,被子下肚腹高高隆起。如今脸上却没多少肉了,身上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越显得肚子极大,模样十分可怖。
孙姨娘原先虽不能说是绝色,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谁知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林母锁着眉头出了内室,见贾敏正坐在一边垂泪,正欲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回话说周大夫到了。
两人闻言又惊又喜,忙叫人进来细问。
只见那媳妇进来回道:“周大夫一行人半个时辰前便进了城,得了消息,老爷已经亲自前去迎了,这会子想来已经快到二门上了。”
林母与贾敏此时闻言便道:“既如此,怎的还不快请进来?”
林母与贾敏心中焦急,再者周大夫已经年近八十了,倒也不用避讳什么。贾敏忙让人去请了进来。
少时,便见林如海与一位形容瘦削,须皆白的老先生进来,想来便是周大夫了,这周大夫约莫七八十岁的样子,手上提着药箱,年纪虽大,看着却极精神。
众人忙见了礼,那周大夫也不啰嗦,进来拱了拱手,便问道:“病人在哪里?”
贾敏正叫人上茶,闻言忙道:“正在内室,烦请老先生进去看看。”
张妈妈忙领着周大夫进去,紫菀与春雨扶着林母也进了内室。
张妈妈撩开纱帐,孙姨娘正昏昏欲睡,伏侍的丫头叫了几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早有媳妇捧了大迎枕过来,张妈妈小心扶了孙姨娘起来靠着,又有贴身服侍的嬷嬷上前,挽了衣袖,露出手腕来。
小丫头端了凳子到床边,周大夫坐了,闭眼调息了半刻,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诊了片刻,神色忽的一变,细诊了半日,又换了左手,反复如此,眉头越皱越紧。
众人见了,不禁心下惴惴,丫头婆子们更是垂着手不敢做声。
周大夫诊完了脉,又细细观察了孙姨娘的面色,又看了看舌头,脸色也越凝重起来。
林如海等人见了周大夫这番神情,心下便知怕是不好,待要说话,只是周大夫还在看诊,又不好插话,只得强忍着。
只见周大夫闭眼思虑了片刻,便开了药箱,取了个拇指大的小瓷瓶出来,用银针在孙姨娘右手食指上扎了一针,挤出血珠来,滴入瓶中,足足滴了四五滴,方用塞子塞住了,放入药箱中。
林如海见了这般情景,那心越往下沉去,贾敏与林母见状,心中也察觉出不对,不禁暗暗惊疑起来。
春雨清荷等人只是满脸疑惑,尚不知生了何事,紫菀见状,却是心中一跳,有些惊疑不定,难不成孙姨娘不是妊娠反应,而是中毒不成?
正疑惑间,便见周大夫关了药箱,站起身来,林如海正欲说话,周大夫却摇了摇头,神色疲惫道:“我们外间说话罢。伏侍的人也都出来。”
林如海忙请了周大夫到外头,这边厢,丫头婆子们伏侍孙姨娘睡下,也出了里间。
紫菀与春雨扶着林母在一旁坐下,丫头上了茶来。
周大夫喝了口茶,方道:“想来府上的这位姨奶奶自有孕以来必是常觉头晕目眩,不思饮食,甚则呕吐不止,直至如今,药食难进,昏睡不醒,可是如此?”
旁边一个贴身服侍的嬷嬷忙道:“正是如此,先生说得一点也不差,自诊出了喜脉,姨娘便日日头晕呕吐,饭都吃不下多少,后来还是吃了徐大夫开的两剂药,方才好些。
只是才好了没一个月,又开始吐了,甚至越严重了,原先还吃得下一点东西,如今却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一个多月下来都瘦的吓人,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是妊后反应,也开了药,但都没用,吃下去一会子便吐出来了。
这几日更是药食难进,昨儿开始便昏睡不止,人都不大清醒了。”
周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所料。”
林如海见状,心中越焦急,忙道:“依先生看,如今这情况如何?”
周大夫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拿眼扫了房中众人一眼,便只低头喝茶。
林如海等人先是一怔,随即会意过来,林母便挥了挥手,春雨紫菀等人对视了一眼,忙福了福身,带着房中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