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有今朝没明日的地界儿,土豪想要收拢普通人是极容易的。但人才搁哪儿都有饭吃,想要人才死心塌地,便不止有钱就行了。君家算得上是南昌□□门望族,自是不能拿君子墨当奴婢使,幕僚有幕僚的待遇。庭芳又看了回君子墨,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君子墨淡定道:“已经结痂。”
庭芳道:“且得好好养着,女孩儿留疤了可不大好看。”
君子墨噗嗤一笑:“郡主很是怜香惜玉呀。”
庭芳挑眉:“自然,不然怎地叫人以身相许?”
君子墨竟是无言以对。
庭芳又道:“陈布政使在外头忙,我在家里怪无趣的,你今晚有空么?有空咱们一块儿吃饭。”
君子墨道:“大灾年的,没什么事比吃饭要紧。”受伤不能出门觅食,存粮吃的心惊胆战,好几日不曾吃饱。有饭蹭岂能拒绝?希望郡主不要被她的食量吓到才好。
庭芳点头,又问:“家里可住的方便?”
君子墨道:“且还要收拾,柱子都烂了,不知什么时候塌下来。等着院子里的木头晒干好换上去。”
庭芳便道:“那太危险,如不嫌弃,在我家挤上一挤。”
君子墨怔了下:“方便么?”
庭芳道:“太方便的地界儿没有,只能同丫头们睡。你瞧见了,我统共三间房,倒有六个丫头两个仆妇。两个丫头跟着我住,其余都歇在东屋,用门板做了大通铺。舒适没有,至少安全。房子是一桩,你一个女眷单独住……”庭芳说着摇头,“这两日还罢了,再过一段流民回来,那么多闲汉,蚂蚁能咬死象,你再能干也叫人悬心。”
哪里用等流民回来?虽说壮丁大部分逃荒去了,但会打猎的不至于活不下去,现就有不少女眷被糟蹋。她晚间都是一根绳子拽着爬上房梁,再把绳子将自己绑好睡觉。如今天气暖和还成,正想与剩下的族人虚与委蛇,看能否混个住所过冬,就瞌睡遇着枕头了。忙顺杆往上爬:“给郡主并姐姐们添麻烦了。”
庭芳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君子墨笑答:“十八,看着郡主年纪也不大。”
庭芳笑道:“我十七。”说毕,又给大伙儿做介绍,先彼此认清楚人。翠荣抱着孩子,细想了一回——郡主似降服了这位女壮士,瞧她的利索劲儿,将来亦是个助力,还须得打好关系。便笑道:“我去腾个箱子与君姑娘放行李。”
君子墨先谢过,才道:“我没甚行李,有个空地儿放包袱就行了。”
庭芳皱眉道:“衣裳呢?”
君子墨苦笑:“我家没有二楼,库房全泡在水里,布料染了泥土也罢了,如今讲究不得那么多。棉花全了霉。不怕郡主笑话,我是孑然一身,想着伙同几个人去山上打老虎,今冬靠老虎皮子过哩。”
庭芳笑喷:“靠老虎竟不如靠兔子,兔子多,兔毛拼一拼还罢了。老虎哪里那么好打?”
君子墨笑道:“我们不好打,郡主必然好打。我瞧见火器了。”
“哟!还对火器有兴趣?”
君子墨咧开嘴笑:“外公教过,不怕在郡主跟前吹牛,我准头可好了!”
庭芳不信,对君子墨招手:“准头好的必练过,叫我瞧瞧你肩窝可有青紫或茧子,没有我便不信你。”
君子墨赞道:“郡主果然行家。”说着看看左右,没有男人,豪迈的一扯衣裳,果然露出块与周围颜色不大一样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