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先生是塞尔的巫师?”几个小时过去了,塞拉的表情仍然是惊讶混合着不可思议,不断自言自语地反问:“他怎么可能是红袍会的人?”
“他自己都承认了,连我们的朋友阿内尔斯特凡迪都没有否认。”圣武士卡马乔摊了摊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毕竟女巫会不准备对他做些什么。”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西恩先生怎么想也不像是一个邪恶阴险的红袍法师。”圣武士说:“骑士的道义和勇气,他都具备,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坏人。”
塞拉底气十足地辩解着,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颊微微地红热,心中少年那个有冷静沉默而又温柔平和的形象渐渐变得扭曲模糊。
作为提尔的信徒,对于费伦上最为nb的几个邪恶组织,诸如龙巫教散塔林会安姆影贼阴影主宰之类,都要做一定的功课,对于红袍巫师会这种掌握了一个国家的强大流氓政权,更是要重点研究,红袍法师都是些什么德行,塞拉从小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已经有了一定的印象。
但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感觉这个印象和潘尼·西恩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起崩溃模糊,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视他为偶像与楷模。
“塞尔很大,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幽暗地域里面都能出现崔斯特那种怪胎,作为提尔的信徒,我们也要承认,那个国家并非都是些不可救药的恶人。”卡马乔摊了摊手:“不过你要知道,这个组织的行动路线,和我们完全敌对,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清楚西恩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会有什么目的?”塞拉想反驳,却突然发现无言以对,诚然如此,潘尼除了说要追查无心者教会,没有再说别的话语,而一名红袍法师学徒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出现在塞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不生出别的联想。
“塞拉,你可别忘了,刚才大欧斯洛女士告诉我们,这个无心者教会崇奉的恶魔,就是四十年起那红袍法师会那位巫妖首席从艾尔伯塔地下释放出来的那一只,整个无心者组织,和塞尔脱不了关系。”
卡马乔继续说道:“红袍会必须因此负上责任,何况好像他们还在与这只恶魔勾搭……”
四十年前,塞尔的首都艾尔伯塔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当时的亡灵首席萨扎斯坦还小心地掩蔽着自己的巫妖之身——除了少数首席和红袍巫师会的元老,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那一夜之后,这一切都变得无法掩藏了。
艾尔伯塔的下面隐藏着一扇通往异次元的通道,那个位面深处禁锢着一只强大恶魔,据说是一位战败的深渊领主,漫长的监禁让它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萨扎斯坦想要通过创造一个法术将之奴役……原本,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偏偏遭遇了失败。
“巫妖,不要妄想控制我!”
当夜,这一声怒吼从地下水道传出来,响彻了整个艾尔伯塔省,然后红袍巫师会上层发生了震荡,萨扎斯坦声望大损,深居简出了许久时间,权威再也没能回到巅峰时的程度。
这只恶魔逃脱出封印之后一直销声匿迹,漫长的时间过去,许多人都以为它回到了深渊,却没想到它还有逗留在主物质界的可能。
因此无心者教会的掌控者是这个家伙,还真不是谁都能想到的事情。
塞拉听着卡马乔的讲述,原本以她的姓格,前辈的教诲,她是一定会谦恭聆听的,但是她现在却只感到烦躁,一句都听不进去。
同时,她发现自己心里面,以往对潘尼·西恩的信任发生了动摇,虽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她却因此感到烦躁与懊丧。
“总之,见习武士,每个行走在费伦上的人都或多或少会戴上一层面具,没有彻底认出对方的真面目之前,一切都是伪装,我们要辨认真实,千万不要轻易地被蒙骗。”卡马乔摸了摸塞拉的脑袋:“这是圣武士必要的警惕。”
“警惕?”塞拉想起了那天晚上小河边的那一幕,脸色渐渐地变红,她认为自己很清醒,更不相信那一晚的潘尼·西恩会戴着什么面具,但是他来自塞尔却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这个事实让她无所适从,甚至已经开始不信任自己了。
“不如,我亲自去问一下西恩先生。”塞拉想了想,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了:“或许他隐瞒了些东西,但我绝不相信他一直都在伪装!”
……
不久的刚才,女巫会的人也在议论:
“洛蒂斯姐妹,你是如此的睿智,居然如此就辨认出了那个歼细。”
坐在主席位的女巫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目光依旧深睿。
“不过你为什么要放过他?”排名第四位的欧斯洛,脾气看来有些不佳的巴布莎皱起了眉头:“你刚才不是说,无心者教会是红袍法师会搞的鬼?显然和这个即将穿上红袍的小间谍很有关系。”
“不不不,我亲爱的姐妹,我们南面邻居内部的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够想象的。”另一个女巫诺丽妲摇了摇头。
“那些家伙再经过十次血战的岁月,也不可能懂得什么叫做团结。”巴布莎哼了一声:“何况我看他们很难经过那么长的时间。”
“好了,两位姐妹,究竟准备怎么处理这个红袍学徒呢?我感到他没有敌意。”诺丽妲摇了摇头。
“没有敌意?我也感到他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但红袍法师是我们毋庸置疑的敌人,我们现在面对的困境,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在其中兴风作浪。”巴布莎冷笑,转向上首的大欧斯洛:“姐妹,我们应该采用一些严格的做法处理这位歼细。”
主席位上的大欧斯洛洛蒂斯平静地看了一阵巴布莎,又转向一直不做声的欧克鲁斯长者:“马迪尔森林的长者,你为何一直默然不语?”
“呃……刚才,这里有人要我闭嘴。”长者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表情变得难堪的巴布莎,这样说道。
大女巫笑了:
“呵呵……不要将心直口快的姐妹的话放在心上,长者,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欧克鲁斯顿了顿手杖:“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毋庸置疑的事实是,他救了我和马迪尔岗哨所有村民的命。”
“这样啊,那确实没有苛待他的理由。”大女巫一挥手,正要说话,却听侧面的巴布莎急声地说道:
“洛蒂斯姐妹,我们正在困难之中,不能轻易放过一个敏感人物。”
“恩将仇报不是女巫会的风格,不论对象是什么人。”欧克鲁斯哼了一声:“女巫阁下,我知道你与塞尔的仇恨,但请不要让仇恨干涉了莱瑟曼的原则。”
“我再说一遍,欧克鲁斯,长者没有谈论政治的权力!”巴布莎怒斥。
“安静安静!”首席女巫敲了敲桌子,吵闹的声音平息下来,首席女巫睁开眼睛,其中的血丝表露了她的疲惫与倦怠,自从内乱发生后,女巫会中无数狗屁倒灶的事情都闹了出来,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当口儿,第六欧斯洛又堕落了,即使睿智如坐在首席位置已二十年的她,也感到了精力不足,焦头烂额之余,见到面前的争吵,更是有种身心皆疲的感觉。
都到了什么地步了,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吵闹,如此一个孱弱如蚁的法师学徒,就能让这些绷紧的神经如此紧张?
大欧斯洛叹了口气:“各位,如果我们南面的邻居看到现在这一幕,他们一定会很惊讶的,因为他们会发现我们同样感染了他们的恶习。”
巴布莎怒火戛然而止,愣了一阵,才低下头坐回座位:“很抱歉……洛蒂斯姐妹,但……请您三思而后行。”
“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塞尔的客人暂时居住下来,直到我们的麻烦结束了再将他遣送出境罢了,反正我们已经有很长的年月没有发生过正式战争了,没有必要过于极端地对待每一个塞尔人。”首席女巫点了点桌子,最终做出了决定。